兩個月過去,天氣轉冷。我最後一次站在梨園舊址上在高高的白雲下吹了簫。
“明成,我要走了,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心裏發慌,”我咳嗽著抱起他的骨灰盒,“最近我總是做噩夢,夢到有人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想我得離開這裏……”
我站在火車站外呆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一張張陌生的麵孔,象一麵麵冰冷的麵具,讓我不寒而栗。我的心裏突然升起一陣莫名的感傷,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孤獨!
這裏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目的,而我卻如一片風中的鴻,沒有根基、身不由己。
“梨子,好吃的大梨子!”一個高大的身影吆喝著從我身邊走過。
“高娃?!”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娃,是你嗎?”我追了上去。
那女人停住腳步,呆在那裏,幾秒鍾後轉過身。
“白衣……”她用了隻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回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自己就是高娃。
“你怎麼了?狼蠶大哥呢?”看著眼前滿臉黝黑的高娃,我吃驚地問。以前的她非常注重保養,幾千元的化妝品堆在那裏,曾一度讓我目瞪口呆,可如今……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東西!”高娃並不避諱台階上的塵土,一屁股坐在那裏。
“高娃……”看著她一下子紅了的眼睛,我慌了手腳。
“他包了**……”高娃狠狠地啐了一口,“還有三奶、四奶,而且個個都有了野種!”
“天哪!”這是我始料不及的,覺得頭轟地一聲變大了!
“白衣,”高娃忽然抬起頭來,“知道什麼叫**嗎?”
我點了點頭:“以前聽你講過的。”
“以前我是講別人的例子,”高娃自嘲地笑,“現在我倒成了實例……”
“白衣,你要記住,這世上除了萬明成,任何男人都不可靠。現在的男人,有了權有了錢就變壞!我現在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裏,每天都為了吃的、喝的到處奔波……”高娃疲憊地歎了口氣。
“那狼蠶呢?他不管你嗎?”看著眼前穿著破舊衣裳、踩著布鞋的她滿麵的風霜,回想起以前談笑風聲、珠光寶器的她,是何等的風光!一時讓我心中好不酸楚!
“他?我和他離婚了。他自由了。現在又做新郎了……”高娃痛苦而又失落的看著腳尖。
“難道他對你沒有一點感情了嗎?忍心看你淪落到這副田地。”我捂住嘴。
“感情?!”高娃冷笑,“我現在在他眼裏隻是個討厭的黃臉婆。對男人談感情,是有條件的,一是他沒錢沒地位的時候,二是你自己還有年輕有貌的時候。現在兩個條件都不具備,還談什麼感情?!”她抬頭無奈地看著我,鬢角幾根閃亮的白發在風中擺動。
“他怎麼能這樣?!”我落淚。如果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肯拋棄,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良心可在!
“白衣,不要這樣,這是風氣。現在這樣的人很多,見怪不怪。隻能說我命不好……”高娃長吸了口氣,微笑著,笑得我好不心酸……
“這裏是明成嗎?”她忽然注意到我手上的盒子,吃驚的問。
我點頭。
“咳,”她似是感動地搖搖頭,“你們夫妻……真是可憐,他找了你那麼多年,好容易走到一起,又偏偏變成地上一個,地下一個……老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