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雅恩望著窗外鵝毛般飄灑的大雪發愣。她哈了一口氣在窗戶上,在玻璃上凝結的這層水珠之間無意識地寫上了樸燦烈的名字。
燦烈……
她默默念著,這個現在念起來還是會讓她心顫的名字。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呢,每天看著校樂隊練習,為他們準備場地遞送飲料預定盒飯,為他們奔波在校園裏爭取經費和演出機會,為他們做這些事,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累了。
真的是因為作為校樂隊經理的責任感嗎?還是因為……因為喜歡樸燦烈卻不能表達,所以為自己轉移的注意力呢……
她想起剛才劉慧說的話,她說,她不過是因為喜歡樸燦烈所以才做的這一切,她極力地否認了,可是,現在卻無法說服自己。
就好像,自己無意識地隻盯著樸燦烈一個人看,才扯了謊說自己也想學架子鼓一樣。
樸燦烈居然信了。
是啊,他的視線,從來沒有下降到和她一樣的高度。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喜歡著他。
樸燦烈當然知道陸雅恩一直喜歡著他。如果說一個人,連別人愛慕的眼神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和木頭人又有什麼區別。樸燦烈不能夠直視陸雅恩欣賞他的眼神,盡管她那麼善解人意地在他發現的時候撇過臉去。也許是不想他覺得負擔吧,可他卻覺得愈發對不起。
如果說自己熱情地教她在別人看來是一種施舍的話,那麼,在他自己看來,就是自己可笑的逃避。明明知道對方有多喜歡,可是卻不能堂堂地接受,所以欺騙別人又欺騙自己,這樣的自己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懦弱。
如果當初不是關琳妍說除了她以外他並沒有更好的選擇,他不會心軟同意她的‘試試’,如果沒有關琳妍,即便自己接受了陸雅恩,她不過變成第二個關琳妍而已,又有什麼意義。他根本不愛關琳妍,更不愛她。
她們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自己?明明什麼都不可能回應……他從來都沒有用那種眼神關心過誰……
樸燦烈用力一甩鼓棒,那鼓棒因為突然而來的力量脫出了手心,轉了幾個圈飛了出去,一直滾到遠處少女的腳下。
關琳妍此刻滿心歡喜地站在門口,正想給樸燦烈一個驚喜,卻看到他緊皺眉頭的一幕。
“怎麼了?”她幾步小跑過去揉了揉他的眉心,手卻被他冰冷地擋開。
“沒事。”他驚訝地抬頭,“你怎麼來了?”
“給你一個驚喜呀!”關琳妍知道樸燦烈不喜歡別人在他練習的時候打擾,可是,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一百天,雖然他可能不記得這個日子……
但是……
“我……”關琳妍正想說什麼,卻聽見身後有女孩輕巧的腳步走來,扭頭一看,卻是讓她驚訝得連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了。
“怎麼鼓棒飛的怎麼遠?”陸雅恩捧著筆記本走進來,抖了抖羽絨服帽子上的雪,熟稔地把衣服放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蹲下身去撿起門口的鼓棒,扯出一個平常的微笑,轉過身來,愣在了原地。
“陸雅恩?”關琳妍的聲音提高了幾個音階,原本開心的表情蕩然無存,親切小心的問候成了頤指氣使的質問,“你怎麼在這兒?”
“遲到了遲到了,不好意思。”顧錚這會兒正好搓著手從門外進來,他一把將雨傘撐開在陸雅恩的麵前,嘣的一下,雨傘上的積雪撒了陸雅恩一身。
平日裏,顧錚總是喜歡這樣‘逗’陸雅恩,陸雅恩也是習慣了,頂多一個白眼,懶得同他爭,最近更是看見他就躲得老遠,這樣實實在在中了一招的時候,倒是少有的。
顧錚一愣,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這才轉頭看過來,這一轉頭,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他也沒顧上打什麼招呼,走過去用手拍了拍陸雅恩身上的積雪,整理了她頭上的雪花,一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生氣了?”
陸雅恩沒躲開,也沒看他,隻默默地回了句,“沒有。”
“學生會的事情不順利?”顧錚把陸雅恩整個人圈了過去,“誒,那幫人都是自掃門前雪,我就說……”
“陸雅恩!”關琳妍尖銳的聲音打斷了顧錚的話,“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喂,你怎麼回事?”顧錚明顯因為關琳妍質問的態度而覺得喧賓奪主,怎麼說這都是校樂隊的地方,就算是樸燦烈的女友……
“我在問她!”
嘿,這女友還挺潑辣!
“她在不在這裏關你什麼事?”顧錚伸直了脖子說,“你……”
他正想說些不好聽的,卻想起還有樸燦烈在,原本那些話也咽了回去。
“雅恩是我們樂隊的經理,她當然在這裏。”
“什麼?”關琳妍幾乎不敢相信顧錚說的話,這對她來說簡直晴天霹靂。每每她說要去參觀校樂隊的練習,樸燦烈總是拒絕的,可這女人,這女人卻占著什麼經理的方便,每天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