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陰沉下來。陸雅恩把樸燦烈脫下放在一邊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抓了起來,站在他身後幫他撐開了示意他穿上。
“我真的沒事……”樸燦烈抓著身上的毛衣,說著完全不能讓人相信的話,“沒事的……”
“你逞什麼能啊!”陸雅恩覺得喉嚨一陣腥鹹,眼眶酸酸的難以忍耐,“快穿上!”
樸燦烈這才聽了話,可穿上衣服站起身的一霎那,卻不能自控地往陸雅恩的方向趔趄了一下,差一點,就要倒到她身上去。
陸雅恩一下子抱住了樸燦烈的腰,用了好大力氣才扶住他站穩。
怎麼,喝醉了?
她抬頭看了看樸燦烈的臉,卻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樣子,隻是臉色慘白,像是極度難受。
胃疼?
她看著樸燦烈緊緊抓住腹部的毛衣,骨節用力地突出著,他正在極力地忍耐。
“走吧。”
樸燦烈像是咬著牙,一路上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冷風吹來的時候,他緊緊地捂住身邊的陸雅恩,像是因為站不穩的樣子。陸雅恩也緊緊地抱著樸燦烈,隻怕自己身體太小力氣不夠,怕摔了他。她急得沒能來得及看一眼樸燦烈的表情,一路疾走,好不容易才到了校醫院,她急急忙忙帶樸燦烈看了醫生,忙得馬不停蹄地倒水、取藥,等自己好不容易閑下來了,這才發覺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鍾,窗外醞釀了一整個傍晚的烏雲,開始淅瀝瀝下起雨來。
回頭望著正躺在病床上掛鹽水的樸燦烈,此刻他正眯著眼睛休息。陸雅恩輕輕地走到他的床邊,就著一張小圓凳坐了下來。想起剛才,他什麼都沒吃,隻顧著喝酒了吧。
現在餓嗎?胃還疼嗎?
眉頭似乎沒有再皺在一起了呢,呼吸也變得緩和起來。
等他醒了,會覺得餓的吧,可現在……陸雅恩看了看手機,已經八點半了。出去買點吃的吧。
她噌地一下站起了身,迅速離開了病房。而樸燦烈,也隻是等到她的身影完全離去,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門口的雨下得還不大,陸雅恩出門的時候沒帶傘,現在自然是沒辦法回去。她站在醫院門口許久,這才下定決心披起外套往前衝。
她要去買把傘給樸燦烈,另外……還要買點吃的。
陸雅恩的腳步很快,平底鞋踩在積水的校園路上濺起一陣又一陣的小水花。等她竄進食堂附近的小店時,膝蓋以下的褲腿早已經打得全濕了。這寒冷的天氣,冷水沾在褲腿上緊貼著小腿肚,疼得她隻打哆嗦。
“我要兩把雨傘。”
“十塊錢一把。”小店的營業員是學校裏貧困學生,她看了眼劉海濕噠噠貼在額前的陸雅恩,不明白宿舍就在附近,況且已經打得全濕了,還買什麼雨傘。
陸雅恩迅速接過兩把新傘,馬不停蹄地往食堂奔去。忙活了一陣時間才回到食堂,校樂隊的成員們早就喝得散夥了,她抹了抹臉上掛著的水珠,在食堂師傅異樣的眼光下打了份熱乎乎的白粥,又要了幾個開胃的小菜,抓起塑料袋就走。
外麵的風雨愈發大了起來。粥是下午五六點就煮好的,一直放在灶上熱著,可這會兒已經不是剛煮好的那麼滾燙了。想起校醫院和食堂的距離,她捂了捂溫熱的白粥,隻怕到了那兒粥冷了,來不及多想,便把羽絨外套脫了下來,嚴嚴實實地裹在白粥盒子外頭。
啊。好冷。
羽絨服裏邊隻穿了薄薄的一層針織衫,這會兒外邊風雨交加的,陸雅恩又淋濕了一身,走到食堂的門口一下子被灌進衣服裏麵的冷風刺激得渾身一抖。
沒事,跑一跑就好了,就熱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說。
一手撐開了雨傘,一手抱著羽絨服包裹的白粥,搓了搓凍紅的雙手,她再一次衝進了雨裏。
這一段跑來的路,陸雅恩從來沒覺得那麼短,或許是她心裏著急,腳下步子也快,她總覺得來的路上那麼短暫,忍一忍也就過來了。腳趾顯然沒有因為跑動而暖和,反而冰冷得像是要失去知覺。手指紅彤彤的,刺痛得像是放進了冰水裏。
陸雅恩的心裏暖呼呼的,打開緊緊包裹熱粥的羽絨服,白粥的盒子還冒著熱氣,她趕緊把衣服套上,對著反光的窗戶玻璃飛快地整理了貼著頭皮的額發,收了雨傘往樸燦烈的病房跑去。
剛跑到門口,又想起興許這會兒樸燦烈還沒醒,才又小心翼翼地輕聲踩著步子走了進來。
“哈……哈……”此刻陸雅恩手裏捧著冒著白氣的熱粥,一路跑來的喘息還來不及平複,因為自己順利地保存了白粥的溫度而一臉滿足的她,正對上關琳妍那雙鄙夷的眼睛。
陸雅恩的腳步停在了門口。大腦嗡地一聲開始不聽使喚。
關琳妍坐在那張原本她坐著的小圓凳上,一邊病床上的樸燦烈已經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她並不對陸雅恩的出現有多大的驚訝,隻冷冷地對渾身濕透的陸雅恩冷笑了下,開口:“東西就放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