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樸燦烈把懷裏的陸雅恩放下，然後在她麵前蹲下了身子，示意她伏上來。
陸雅恩猶豫了幾秒，可肚子實在疼得不行，火辣辣的跟燒起來似的，想要說沒關係自己可以走，可是這情況可怎麼逞得了強。
她隻有挪動兩步，然後彎下腰伏上樸燦烈溫熱的脊背。
“抓好了。”樸燦烈一下子把人背了起來，邁開步子就往校醫院走。
“嗯。”陸雅恩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話。心咚咚地跳著，好像貼著脊背就能傳到對方的心裏。陸雅恩不由得臉紅起來，這樣近得連耳朵上的絨毛都能看得見的距離，讓她不知所措。
果然還是給他添麻煩了。讓他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陸雅恩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疼嗎？是不是哪裏疼？”樸燦烈隻怕自己走得太快，顛簸得讓陸雅恩扯到了傷口，心裏一急就停了下來，陸雅恩緊緊摟住他的肩膀，隻是搖了搖頭。
“那我走慢點。”樸燦烈走得慢了下來，然而陸雅恩的眼淚並沒有停下。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明明早就知道，宋旖那群人欺負陸雅恩，不是嗎？他沒有為她做任何事，她卻因為他受了這樣不公平的對待。如果沒有他，她根本不會遭受這些。這都怪他，如今，他還有什麼資格安慰她？
陸雅恩死死地抱住樸燦烈，她隻希望他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她一點也不疼，能抱著他，她哪裏都不疼。隻是知道他終究是要離開的，左右也不可能成為她的，她才覺得心裏疼得難受，才止不住地流淚。
樸燦烈煎熬了一路，終於把人送到了醫院，把人放在座位上，才發現那人早已哭紅的眼睛。那一刻，他不知道要怎麼描述自己心裏的感覺。好像有多少股力量撕扯著，讓他難過得想要找個地方鑽進去。她怎麼能讓他這樣難受？難受得想把這顆不安分的心剖出來算了，就拿走吧，讓它不要再這樣難受。
陸雅恩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然後扯出了個相當難看的微笑，對著樸燦烈說：“謝謝你。”
樸燦烈用力咬著嘴唇克製著自己，還是忍不住拿溫熱的手捂上了她冰冷的臉頰。
他紅了眼眶，嘴唇上傳來的疼痛沒有讓他好一點點，他看著陸雅恩磨破的牛仔褲，血紅的膝蓋，沾血的指甲。看著她淤青的額頭，淋濕的頭發，紅腫的眼眶。看著她盡力想要表現出沒事的微笑，卻情願此刻她發瘋似的宣泄給他。
為什麼總是要為我著想呢，根本就不值得。
“雅恩……我……”
“我沒事。”她笑著，聲音有些沙啞，“我習慣了。”
我習慣了……
直到陸雅恩被醫生喊去檢查，而樸燦烈被擋在房間外麵，他的腦袋裏，還回旋著陸雅恩的這句話。那柔弱的嗓音裏，平靜的說出那樣讓人疼痛不已的話。要受過多少煎熬和苦難，要經曆過多少準備放棄又重新拾起的堅持，才能夠勇敢的說出這樣的話。
樸燦烈不敢想象，不敢拿自己這顆根本沒有撲出去給誰過的心，去猜想陸雅恩對自己的感覺。那是一種褻瀆。
“雅恩呢？”當顧錚聞訊趕到校醫院的時候，隻看到目光呆滯的樸燦烈，低頭坐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了樸燦烈的衣領，“我TMD在問你，陸雅恩呢！”
“在裏麵。”樸燦烈沒有看顧錚的眼睛，他的話沒有靈魂。
顧錚一把扔下了樸燦烈，可醫務室的門緊閉著，他隻能著急地在門口踱步，別無他法。
“那些死女人為什麼打人？她們憑什麼打陸雅恩？”顧錚在醫務室門口叫囂著，質問著樸燦烈，“我問你呢！你死了啊！”
樸燦烈低著頭，沒有說話。顧錚像是想到了什麼，他上前狠狠地揪住樸燦烈：“是不是因為你？啊？”
“……是。”樸燦烈抬頭，直直地望著顧錚，那個滿眼是憤怒，衝紅了雙眼的顧錚。
聽到這話，下一刻，顧錚想都沒想，一拳就把樸燦烈掄倒在地。
“你TMD有女朋友，你招惹陸雅恩幹什麼！”顧錚氣得又跟上一腳，“你說啊，你說話啊！”
他的話帶著撕裂般的疼痛，眼眶紅得像是要掉下眼淚，他狠狠地盯了樸燦烈一眼，終於忍不住一拳打到了牆上。
眼淚隨著骨節的疼痛瞬間落了下來，顧錚失落地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麵。他知道，自己就算打了樸燦烈出了氣，也隻是為自己那口咽不下的氣罷了，如果看到樸燦烈被打，難受的，隻會是陸雅恩而已。
就好像，自己看到陸雅恩被打一樣的難受。
他們不過是一類人，喜歡上了喜歡別人的人罷了。
“你走吧。”顧錚低著頭對樸燦烈說，“在我後悔之前。別再出現在陸雅恩的身邊，她不需要你。”
樸燦烈的心裏一怔，那一瞬間，仿佛有個聲音在喊著，不，我不要！可是，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也沒有任何臉麵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