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著的時間裏遇到難忘的人，是值得慶幸的，比如我遇到馮魂。而我們可以想象到的許多世界裏，能夠主宰一切的隻有時間。不過哪怕再久的時間，久到當時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這個人也都會在我這裏。
不是因為當時發生的事情，隻因為他這個人。
那天我在回憶中糾結著起不來床，斷斷續續的連不起一個完整的夢。真正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2點了。
我小心地走出房間，發現那人不在駕駛艙裏。我再一次認真看了一下駕駛艙周圍的環境，然後就一直在等那個人出現。沒錯，印象中那人是個灰頭發，總不至於真的是我虛構出來的吧，船還在呢。我看看窗外，墨綠色霧蒙蒙的一片，周圍也沒有任何聲音。我隻好坐到那裏。
“醒的夠早的，這才幾點啊朋友。”我扭過頭，看到那個灰頭發穿了件白色的襯衫，從我住的房間對麵的那個房間蹭門出來。他手裏端著兩碟東西。
“實在抱歉，沒想到一覺睡了這麼久。”我進一步確認這個人就是那個灰頭發，然後就從座位上站起來，盡力找到合適的語氣。我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灰頭發比我高一點，而且要比我瘦的多。我對比我長的高的人一向高看一眼，比我瘦的也會多看幾眼，正好灰頭發也在被我高看和多看的行列。不過我印象中在陸星起的最晚的一次是十一點半起的床，破了記錄我真覺得不好意思。
灰頭發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到船的主駕駛的位置，擺弄了一下控製板。
“我們現在是在海平麵以下350米的地方，這裏有個不錯的位置可以暫時停一下。你要是覺得缺氧就說一聲，我可以把艙裏的氣壓調到你覺得舒服的刻度。”他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就在桌子旁邊坐下，右手撓著後腦勺，“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就是昨天晚上，吃你東西的那個人。需要我對這裏的環境做一個說明麼，你畢竟來自外麵。”
他說話很客氣，好像我是他多年不見的朋友一樣。我沒有忘那包牛肉幹的事，但是我覺得現在提這個不是時候。我本來想問下他的身份以及昨天救我的經過，我們來的幾個人還不明生死。現在看倒不如先聊一聊，作為我在水星上良好社會關係的開始。
“確實，我剛來到這裏，有什麼我需要注意的地方您請告訴我吧。”
“嗬，”灰頭發意味難明的笑了一聲，“就像你之前了解的那樣，這顆星球上麵沒有陸地，水下環境比較複雜，你沒什麼要注意的，因為事實上除了這艘船，你哪兒都去不了。”灰頭發拿起旁邊的杯子喝水，
“我叫馮魂，副船長。”
我在一邊看著他拿著杯子喝水的樣子，突然也想喝口水。在我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碟子，是灰頭發剛剛端過來的，碟子裏麵是某種固體。我叫不出裏麵是什麼東西，但是能隱隱聞到一種奇怪的香味，直覺告訴我應該是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