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算是個有心機的人，可能社會經驗實在太少。而現在對灰頭發的懷疑是如此強烈，以致於不得不表達出來。在灰頭發那裏這麼長時間，我一直以為，我們的那兩套潛水服是水星上的絕版裝備，沒想到在地火集團這裏卻人手一份，簡直算是標配。如果這還不足以證明灰頭發跟地火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的話，那就證明我是個白癡。
換好衣服我們離開房間，我並沒有再胡思亂想，這對現在的我有害無益。
這裏的位置是船艙的最底部，灰頭發說這艘船甲板以下一共有五層房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船艙的第二層，那裏是灰頭發所說的“重要的地方”。
我穿著並不太合身的衣服，跟在灰頭發後麵低著頭向前走。地火集團這艘船上的製服就像是陸星安防大隊的消防員的衣服，灰黑色基調，領口很高帽簷很低。我跟在灰頭發的後麵，倒是不覺得有被認出的危險。腳下的地板是灰色金屬材質，特製的高跟皮鞋踩在上麵會發出很大的聲音。走廊裏的燈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風一直在刮。我把領口拉到最上麵，實在是覺得有些冷了。一路上有幾隊人從我們的身旁擦肩而過，我都當他們不存在自動過濾掉了。
中間我們拐了兩次彎，大概走了十分鍾，我們走到了上下樓層的電梯，才發現進電梯需要刷卡。灰頭發於是就和我假裝在那裏聊天，看有沒有人過來可以讓我們搭個便車。很順利地上了電梯，帶我們進電梯的我們前麵的幾個人個子都很高，我跟灰頭發站在他們中間顯得又瘦又矮。
按照我在陸星的生活經驗，在電梯裏麵陌生人一般是不說話的，這在水星也是一樣。我從他們的身高以及藍色的瞳孔基本確定他們幾個是高加索人，也就是白人。高加索人是陸星的主要人種之一，在陸星大概占人口比例的百分之三十，長的身材高大，生活方式簡單優雅，大部分人說英語。在我們立方，我所居住的黃種人社區曾經舉辦過跟高加索社區的籃球友誼賽，我至今記得他們打籃球的誇張動作。
電梯很快把我們帶到第二層。等到我們周圍已經看不見人的時候，灰頭發就摘掉帽子，帶上我走進靜謐的走廊。灰頭發好像對這裏輕車熟路，左拐右拐把我帶進了一個房間。我聽著高跟皮鞋在金屬地麵上發出的清脆聲音，以及那個聲音在走廊裏沉悶的回聲，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聽覺太過敏銳。
灰頭發帶我走進的這個房間麵積很大，散布於房間各處的鎂光燈燈光灰暗，再往前走我發現裏麵有很多桌椅，似乎是一個開會的場所。這裏就是灰頭發所說的“重要的地方”。
我過了幾秒鍾發現這裏是他們的食堂。
“用這麼大的鍋簡直是暴殄天物，”灰頭發帶我走進一間很大的廚房裏，一臉沮喪看著他們做飯用的大鍋，“不過對食物如此將就的人，一定很容易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