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厲白又陷在沙發上，點了點頭，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晨曦的第一抹亮光打在葉琴臉上的時候，蒼白的臉色竟然有些透明了，慕厲白的手一抖，杯子一聲脆響，四分五裂。
“對不起。”他笨拙地蹲下去就要收拾，一雙瘦小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之間相觸，慕厲白覺得葉琴的指尖似乎都有心跳一般。兩個人，同時停住了。
還是葉琴率先反映過來，細心地將東西都收拾好，慕厲白看著地上青綠色的茶漬，心裏一陣陣的發慌。
“為什麼要放棄，真的就這麼不在乎？”慕厲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葉琴收拾水漬的手頓了一下，她將眼前的頭發撩到耳後。
“是因為不想失望而已，反正都是遲早的，也沒有什麼遺憾，也沒有什麼事情想做了，自然而然地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了。而且我也不想做化療什麼之類的東西啊，之上也要讓我漂漂亮亮地離開吧。”
已經沒有什麼想要的麼？慕厲白的眼神有些暗淡：“你就，打算這樣把你父母，丟下？”
葉琴隱藏的情緒險些泄露出來，她抽了抽鼻子：“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什麼樣的，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何必要讓他們想來想去，今天笑著明天又哭著。他們手上的所有積蓄也好，精力也好，都夠他們走下剩下的日子。就算我不在他們身邊，也就是難過那幾年，以後，依舊可以跟從前一樣生活。”
“不會的。”
“不會也沒有辦法！”葉琴激動地把手裏的東西丟在地上，胸脯也因為呼吸急促起伏著，她紅著眼眶等著慕厲白，許久，才慢慢平複過來，將地上的東西收好，“別告訴我父母我在哪裏，你就說已經看到了我的屍骸，讓他門放棄吧。”
慕厲白猛地將葉琴從地上拉起來，抵在桌子上：“覺得自己很委屈，很照顧別人的感受？”
“葉琴，你自己是一個膽小鬼還不願意承認，用那個這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欺騙自己，得到自己內心的安穩有意思麼？他們想要什麼沒人比你更清楚！”
“失敗？還沒有開始嚐試就想著失敗了？葉琴，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你自己覺得解脫了，幫所有人做了選擇，你有沒有問過其他人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你的不敢嚐試，在你死後的每一天，你的父母想的都不是，我可憐的孩子，而是都是因為我，我的女兒才會放棄，都是自己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你覺得為他們保留了一些物質上的充裕，卻讓他們每天都活在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失敗中，對自己女兒離世的愧疚中。葉琴，你向來都是隻想著你自己。你想著自己的情感，將所有人不過是當做物品擺放在那裏，你覺得你有脆弱的感情，都沒有想過其他人會比你好過麼？”
慕厲白一口氣說了很多，聲音漸漸低下來，也有了些哽咽，葉琴雙眼有些無神地看著慕厲白，他伸出手，撫上了葉琴清秀的眉毛，帶著些妥協：“葉琴去醫院吧，我答應你，先不跟叔叔阿姨說這件事情，你不能就這麼放棄自己，就算你不願意活著，你也應該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