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熟睡的味道,這世界終於還是將她拋棄了,樓房上的燈不約而同地以一種詭異的節奏熄滅。路燈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毫不憐惜地照出她的弱小,一團蜷縮在一起的黑影,在長長的地麵上瑟瑟。
一陣陣穩重的皮鞋聲加進了生活的序曲,易北曦想都沒有多想,猛地站起來,眼前一片漆黑,她扶著牆拚命地往前奔跑,腳步聲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就像甩不掉的影子一樣。
這個小小的小區就像一個精心建造的迷宮,為她建造的,無論她向那個方向走,都是沒有止境的循環和重複,她從來都沒分清過,從來都沒有思考過,從來沒有選擇正確過,隻是憑借著自以為的注定,隨波逐流,還要當做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腳步停在一堵牆麵前,沒有路了,她倔強地捏著拳頭,沒有轉身,身後的皮鞋聲越來越近,男人身上的味道也越來越清晰。
他心情應該很不好,原本清冽的味道夾雜了些煙酒氣,流露出幾絲頹廢,步子停在她身後,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一前一後,僵持了許久,僵持到易北曦腿發酸,身後的人才開口。
“你還是知道了。”
易北曦咬緊嘴唇,壓抑著自己眼睛中的淚水。
“北曦,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我隻是覺得,無關緊要罷了。”
“無關緊要?”她的眼睛因為憤怒有些發紅,嘲諷的聲音在夜幕中無比得刺耳,洛子寒眉頭皺了皺,“你根本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我父母承受了多少,北辰哥哥神獸了多少,我承受了多少,這麼多人的負擔,在你心裏就變成了無關緊要。”
“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我從來沒有一天不覺得自己有罪,沒有一天不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些在你眼裏都是無關緊要麼?”
“北曦,你身子還沒好,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易北曦抬手用手背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聲音也顫抖著:“都是……無關緊要,您有何必放在心上。”
“北曦,我承認這件事情有我做的欠考慮的地方,你可以對我生氣,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好不好?我,先帶你回易家,好不好?”
“不用勞煩您了。”
洛子寒硬是壓製住自己要伸出來的手,頹然地歎了口氣:“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先離開一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
易北曦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洛子寒眼中,也是一陣陣揪心地疼。
他今天一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被公司的事情抓著怎麼也抽不開身,沒想到真的是自己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
他現在多希望易北曦能跟從前那樣,不想將事情弄清楚,想清楚,就迷迷糊糊地走一步算一步,呆呆傻傻地相信著自己說的話。
可是啊,不可能的,任是誰,都不會裝作不知道,裝作已經過去了,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