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司方城外的練兵廣場燃了無數的火把,報到劃押,牌號編製,軍服分發,編製分管接洽,七轉八轉後,基本報到程序完畢,所有的新兵就地套上了新分發下來的軍服。
低頭整理著服裝,第五次,她被人撞了。揉了揉被撞疼的肩,眼前的嘈雜鼎沸加上周轉因馬匹奔走而揚起的飛塵,讓她整顆心都惶惶不安,幾千人聚集在一塊的場麵她是第一次經曆,這次的征召光在司方城就召了五千新兵,偌大的一個廣場像一個碩大的托盤,托盤上盛的,是一盤子的散沙。
也似乎就她和小叮最閑了,兩人無所事事的望著周遭的新兵及其家屬,若說新兵五千,那家屬當是成倍的擠滿了整個廣場。
老父老母送行,妻抱乳兒送行,祖父祖母拄杖送行,似乎總有交待不完的叮囑,新兵們或恭耳傾聽,或哧之以鼻,甚者噘唇撒嬌,各種神態情形,讓旁邊的小叮不時發出“嘶嘶”的譏諷聲。
突然他“哇哇哇”的叫了起來,以蔚瞥向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胖墩居然倒在地上撒潑,他母親其實已經很年邁了,估計是老來得子,又嬌寵慣了,那麼大一人,還如此的孩兒氣,費了半天的勁,才將那胖墩給喚了起來。那滿頭白絲的老母苟蔞著身子拍著兒子沾滿塵土的褲子一邊紊紊叨叨的說著,突然不知是說錯了什麼,那胖墩又驚天動地的往地上一躺四肢在地上亂蹭了起來。
小叮在那胖墩的再度倒地時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以蔚倒是沒出聲,隻是那張嘴因吃驚一時忘了合攏。
此次的征召其實隻是半強製性質,丁單人薄的人家可被免征,有財有勢的家族可以以幣稅之,樵櫝漁林耕賢者皆囊括其中,而閑散的勞動力可以不按縣製及戶籍分布皆可應征,現在放眼望去,不乏家境寬鬆富裕之人,也看得出甚多者乃單丁。這樣的人,為甚麼要參軍?以蔚有些奚然,想報效國家?想光楣宗族?若隻為著那些絕不可能致富的幾錠俸銀而如此的背井離家,實屬不值。或許,詩書經禮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就塾的,除卻文官能最終位置殿堂之上,與文官宰相相並行的武官將軍的職位也莫不是全天下這些有冀盼的人的肖想。
統軍司玉林跨馬立在高高的觀望平台上篤緊了眉,朝庭的這次征兵,征得太濫,未經過嚴格挑選統統收集,先不說無用之兵所需耗的軍餉負荷,光是征集後的集訓操整,也如散沙在握,難以掌聚凝結。
一聲令下,閑雜人等一幹清退,就連這清退工作也慢騰騰的,如死別般的哀呼讓整個廣場更加的鼎沸,終於,親屬被摒退幹淨了,小叮的神情也終於從不耐煩轉向了期待與雀躍。一聲響鞭,一直高駐於觀望平台的的統軍甩了一張鞭,整個廣場刹時肅靜,軍統一聲暴喝,各督軍開始整隊,於是廣場又開始有了騷動,原本那些嬌縱慣了的公子哥都識時務的聽從指揮,半聲不敢再哼哼。
按牌號編製,半晌後,終於勉強整完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