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騙了她,讓她先走一步。”赫連望北發覺不妙,隻得用新的謊言來圓舊的謊。
“那你為何又不跟她一走了之呢?”
“我害怕過那種到處流浪、飄忽不定沒有著落沒有歸宿感的生活。”赫連望北橫下心來,娓娓言道。
“這叫什麼話!”慕容承宣忽然震怒,揮手將桌上的東西統統掃落在地,一方碧玉貔貅被摔得粉碎,濺得滿地都是。
赫連望北說道,“小姐心中的抱負,迥異於常人。但是隱遁山林,嘯傲江湖,卻又非我赫連望北生平之所願。所以”
“說得很好啊。可是你替她頂罪,替她死去,死後還要瞞著她,這就是你生平之所願了嗎?”
恭喜毫不懼怕地喊道,“怕撞就不攔你了。”
“恭喜,你,你!”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卻聽遠處又有馬蹄聲響起,夜色中隱隱見到有人策馬飛奔而來。
赫連望北神色不變,淡定從容道,“王爵,赫連望北不過是一介草民,又生為男兒之身,倘若不是得淮南王與二小姐賞識,早已經流落不知何處。若能以赫連望北一命換得二小姐與淮南王府的平安,赫連望北心甘情願。”
慕容承宣靜了半晌,說道“好,本爵知道了,赫連望北,你起來吧。”
赫連望北聽命站起,侍候在桌旁。
慕容承宣看著這年輕管家,忽然歎道,“還記得你初次來王府,那時方才兩歲,卻已學會了走路。你娘那時不準你在地上到處爬動,常抱著你騎在馬上奔馳如飛,又常常放你爬窗格子,所以你十個月上就會搖搖擺擺地走路了,你娘為此事,還曾特地跑到我主帥營帳好一番炫耀。這些事,仿佛還在昨天啊!
“那時你來到王府,雖然全然陌生,你卻好不怕生,人小腿短,跑得卻非常歡暢,也不怕迷路走丟,竟像是上輩子就來過這兒一樣。你娘那時就戲言說她兒子看來注定是該跟王府的人結緣呢。這番話,也像她剛才才說過的啊。
“隻是不料她此句戲言,竟然一語成讖。隨我戌邊多年,沒有戰死在沙場之上,反倒在跟我回京述職之際,死在了敵國刺客的暗殺之下。
其實,那刺客的目標本來是我,但你娘她卻替我擋了。她負傷多處仍然力敵多名刺客,血透重鎧的情形,也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
慕容承宣緩緩閉上眼睛,往事曆曆在目,那位她待之情同手足、親逾姐妹的下屬,當日她為掩護她浴血奮戰,血花染紅街上的雨水,時間過了這麼久,但每當她閉上眼睛時,就能嗅到那一陣一陣的血腥味道。
“赫連望北,你娘她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那時我就下定決心,你雖非慕容承宣的子侄,但是卻與我的爾女同樣的重要!”
“隻要有我慕容承宣一天,便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你分毫!”
淮南王鳳目圓睜,厲聲喝道,“可你今天你居然在我慕容承宣麵前請死,你太也小瞧了我了!”
赫連望北心中激動不已,久久不能應聲。
卻聽慕容承宣冷笑著說道,“昕兒銷毀證據、逃之夭夭雖然辦法不錯,但她如此做法,始終得擔負一個疑犯的罪名,往後始終藏頭露尾做人,不敢和河陽王碰麵。人生有何意味可言?望北,我有一計,你若從我,便從此高枕無憂!”
赫連望北大喜,忙道,“請王爵賜教!”
“皇上近些年一直纏綿病榻,朝中各派紛爭劇烈,皇上要在各派之間平衡,穩定皇權,勢必要找個由頭,借力打力,殺一儆百。河陽一脈最近依賴司徒嬅那受寵的兄弟媚皇夫而勢力坐大,皇上心中想必已有不滿。所以,我準備以此事挑起事端,連夜進京,向皇上參她一本,說她唆使世女調戲本府家眷。
因為河陽世女已死,昕兒出逃在外,下落不明,這是隻有你一個證人。若是皇上真有動河陽王的心思,此番就會借故動手,咱們此計可成。”
赫連望北遲疑道,“如若皇上始終重新那媚皇夫,不肯對河陽王下手,那又該當如何?王爵此舉,豈非即開罪了河陽王,公然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