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玄鏡抬眼看他,淺淺一笑,眼裏道不盡苦澀。
這裏是禁闕夜麵,他看著木仰,看著他眼裏的強裝的笑逐顏開,啟了嘴終是又閉上了。
木仰問:“為何你不會她怎麼樣了?”
玄鏡走近木仰,抬手拍在他肩上,“你來了,不是麼?”
木仰明晰,強撐的歡笑再也掩不住了。是啊,他來了。如果現在來此的不是他,而是天帝,想必玄鏡依舊會這麼說。他來了,所以小蔚兒不在了。時蹙時樂,柳葉娥眉他再也不能相見了,他隻能將她藏匿在心底了,正如……正如玄鏡,正如司空梓一樣。
“你該走了。”玄鏡說,“你還有蝶妖夫婦,你還有歸屬之地,不用憐憫我,這一切本是我自願而為!”
“玄鏡,為何這麼久了,我依舊深覺你太不招喜了。才來,你便攆我走!”木仰不滿地說。
“今日這般結果,早在最初就該想到的,不是麼?”
“不,不是!我總以為小蔚兒她定舍不得舍我而去!”木仰又恢複他那庸懶之色。
玄鏡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這個動作似乎是從那人身上學來,不由一愣。顯然木仰也注意到了,他抽出紫檀扇,那裏的白蓮已被他放回了蓮池,想著那裏蓮葉片片,白蓮簇簇,他勾起唇,不經意地說:“此女子在世多變,娉娉嫋嫋。生得淺顯,活得光豔。時時綽約多姿,嫣然一笑,花之失色。玄鏡,她的每一處身影都叫人放不開啊。”
……
木仰已去,玄鏡依然負手,筆挺而立。多變麼?是啊,她是多變的。一株不知名的草妖,從她被天帝領回天界開始,便注定了她的情殤。
天帝戀上她的笑靨,千年不棄不悔。執著尋她歸來。化為印帥,她嬌柔,綽約多姿,清麗脫俗,惹來狐妖夢魘輪回不離。他是無心的雪魔,冷若冰霜,終於也躲不過為她折服。木仰身在百花不沾不染,唯獨陷在她那執悟深情裏。
她不過是一介妖邪,她並不出眾。那雲觀山的雲神倪裳為衣,聲如鶯啼,笑似銀鈴,餘音饒梁,雲神聞人季堇比她博愛,比她綽約;那已化身為蝶的天神爾嬋與其女聞人流蘇,更是靜如嬌花映水,動如弱柳拂風。
她並不出眾,玄鏡已失了心神,迷蒙的眸子也不知落在何處,他怎麼可能會忘了她。那雙清亮的眸子,似乎時時都看著他,那眼裏近乎渴望,她總想要他開口,隻想聽他講話而已。他記在心底卻從未對她和顏悅色。也許這裏真的是個好地方,他該感謝天帝的,他真的是沒有了去處。
是夜,於禁闕夜麵來講。早已分辯不出,何時晝夜替換了。她應該再也記不起自己來了吧,此時流波終是歸來了,歸來了。她那顆空洞不安的心底,終於充實了。是的,這裏才是他最終該呆的地方,他本就是不知根在何處的魔怪,他無去無從。
孽緣,終究不會常存。玄鏡歎了口氣,常年集成的隔離,並非自己所願。印帥,玄鏡欠你的,了此一生還你可好?
草兒依在弈破懷裏,再一次沒由來地心悸。雖然隻有那麼一瞬間,她卻覺有種鋪天蓋地衷傷,她是怎麼呢?
陌上花開緩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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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裏草兒似乎魂不守舍,弈破看在眼裏,卻依然溫存。總會給她講講以前事,而她盈盈而樂,對答如流。流波忽閃,時哂時嗔,弈破淡笑如常。時而心動忍不住,摟她入懷,溫唇點點。
草兒自歸來,性靜了許多。從前她總會蠻纏著他,卻不嬌縱。隻是陪在身邊,抬眼可見就好。他們總會形影不離,走到哪,身邊都會有個黏黏可人兒。而現在的她,就算他不見半日,她也僅是淺笑,柔聲輕問一番。
她雖然也會主動投懷入抱,卻也僅是身在此心兒飛。弈破看在眼裏,他一點一點看出她的變化,他不語。他奢求不多,她在身就好,如此甚好!從他實實擁住她那時起,他整顆心就落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