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十三衝十九招手。
十九立刻收手,聽話地走到十三身邊,留下十一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直喘氣。他目光深邃,古井般無波無瀾,望不到底。十三沒理他,抬手撫上十九的頭發,用手指替她把散亂的發絲理順梳好,見她沒有受傷,頓時放下心來:“發生什麼事?”
十九麵無表情地回答:“床塌了。”除非是在執行任務,她永遠都隻有一個表情:麵無表情。看不出喜,看不出怒。但是十三知道,她現在很生氣。
十一怒罵:“你床塌了關我什麼事?”莫名其妙被人一頓揍,關鍵是他還打不過人家,他才冤枉好不好!
旁邊十七笑嘻嘻地補充說明,解答十一的疑問:“她這兩天睡我的房間。”
十一噎住了:他確實在十七的房間動過手腳。十三掃了他一眼,繼續問十九:“騙你的人是十七,為什麼來找十一?”
“十七受傷了,很可憐。”
十七頓時也不說話了:她說誰可憐?說誰可憐!他有這麼弱嗎?堂堂一個大男人,被個小丫頭說可憐?可是他不敢動手,隻能努力克製住揍人的衝動。別說他現在帶傷,沒受傷的時候他也不是十九的對手。
這回換十一在旁邊冷笑看熱鬧。十七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好吧他承認,說起打架,在場的人中間,他是最廢柴的。他確實不擅長這個,他隻擅長用輕功逃命。如果他要走,倒沒人攔得住。
十三還在哄十九:“好了,架也打完了,回去吧。別把事情鬧過火。這兩天你還睡自己房間,十七傷好之前都跟我住,不會被欺負的。”
十九乖巧地點頭:“好。”
十三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正準備離開,被十一從背後喚住。十三回過頭,看看十一的神色,像是有話要說,便囑咐十九先回去,不要再惹事。
“我知道你在盤算什麼。”眼看著十九走遠,十一也不廢話,直接對十三說道,“我還知道你沒有吃紅丹。嗯,應該是最近才戒掉的吧?”
天空很藍,有白雲悠悠飄過。十三倚著樹幹,頭疼地揉揉腦袋,等待十一的下文。論智謀,別說在他們這批人中間,就是放眼整個閑閣,如果十一自稱第二,隻怕沒人敢稱第一。就連新來的禾先生,隻怕也不敢自稱比他更足智多謀。他的心思,從來沒有人能猜透。
但是閣主不敢重用十一。因為他的惡劣習性同樣在閑閣內赫赫有名。十一從來不掩飾他的厭惡。說不出原因來,很莫名其妙地,他討厭這裏,卻離不開這裏。因為除了這裏,他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於是他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發泄在周圍的人身上:今天惡搞這位,明天捉弄那位。不會立即致命、卻很惡劣的一些玩笑。例如藏在房間裏的蛇,被調包成胭脂的金創藥,房間裏突然多出來的機關陷阱等等。好在他的任務都完成得不錯,於是種種行為得到閣主的默許。但這並不等於,閣主會允許他掌控閑閣的大部分信息。
——這便是閣主想方設法要拉攏禾先生的原因。他需要一位有謀略、有擔當、受人敬重的智囊。而不是人人自危的災星。
至於紅丹,是閑閣控製他們的招數之一。作用是鎮血止痛,由鷹堂發放。副作用是隻要服用一次,就會上癮,再也戒不掉。——或者,這種讓人上癮的習性,才是它的主要作用?誰知道呢。反正他們從小服用,早離不開這種藥。
十一笑嘻嘻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讚賞,“你比我勇敢。我隻是想想而已,你居然已經付諸行動。”
“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也沒打算要脅你什麼。”他說。三年前的生死篩選賽,他們都欠下十三和十九的情。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十三,就等於得罪十九——他惹不起十九。惹了別的人,就算打不過,還可以動動心眼,忽悠過去,十九卻不吃這套。她是一根筋的人,忽悠對她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