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生得太漂亮,閣主絕不會讓她隻做暗處的任務。以色侍人,借以換取相應的情報、刺殺的機會,是她日後必然要做的任務內容之一。
十三沉默著,心裏亂糟糟一片。
半個月後,蘇禮和終於見到十二。彼時,春意正濃。
晉州羅縣死了個師爺。蘇禮和頂替的,便是這個師爺的職位。新科進士被任做小小的師爺,還是個荒僻的小縣城,蘇禮和沒太大意外。他在朝中無根無基,自然撈不到肥差。意外在於,他赴任後發現,原師爺的死,似乎另有蹊蹺。
他行商出身,骨子裏謹慎的習性占據上風,沒有多少好奇心,也不打算多事,但是一個小小的意外打破了他的想法,讓他開始綢繆起一些事情。
到職的第一天,公文交接後,有小吏引蘇禮和到新居,也就是前師爺的故居。蘇禮和一向膽大,不忌諱這些,簡單收拾完畢便早早歇下。半夜突然驚醒,發現床邊站著個黑衣人。身材略矮,不是十三,倒與他思念的人身段相仿。
“孫姑娘?”蘇禮和很快鎮靜下來,試探地問道。
黑衣人聲音悶悶地:“你怎麼知道是我?”
蘇禮和眉眼彎彎:“猜的。數月不見,最近可好?”他掀被坐起,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歡喜,迅速撈起床邊的外衣披上,抬手便要掌燈,以便好好看清她的模樣。
“不必,我馬上就走。”十二馬上製止他,“該糊塗的事情,老實把明白揣起來。還有,別再找我了。閑閣不是你能惹的。”她這話,暗含著警告,也等於變相承認了閑閣的身份。
蘇禮和也不點破,隻在心裏偷笑,愈加篤定自己的想法,誰知抬眼見她要走,慌忙伸手去攔:“孫姑娘!”
十二皺眉:“這個姓氏,我早就舍棄了。”
蘇禮和固執地攔著她:“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舍棄它?”
十二搖搖頭:“與你無關。”
蘇禮和從未習武。如果十二執意要走,他根本攔不住。可是在他麵前,十二總無法克製自己,無法對他強橫。也許從第一次見麵,有些事情就已經注定。從兩年前第一次見麵,他的輕笑撞入她的眼簾,從此刻入心頭,既是她最隱秘的甜蜜,也是她最緊張的牽掛。所以當她聽說蘇禮和來到羅縣,立刻不管不顧地找來,生怕他發現這裏的陰謀,平白招惹殺身之禍。
蘇禮和仿佛不知道十二的為難,微笑而執著地問:“那你告訴我,你現在的名字是什麼?”
十二不答。蘇禮和盯著她,慢條斯理地說:“我聽說過一個故事。從前有個朝廷命官,姓孫。有天他犯了錯,聖上下令誅其九族。行刑當天,府上一個仗義的丫頭,穿上小姐的服飾,把小姐藏起來,自己代其送死。最後孫府燃起大火,全府上下百餘人的屍體,和建築同時化為灰燼。那位被調包的小姐,有人說她逃了出來,有人說她已經死在大火裏。你猜,她活下來了嗎?”
借著夜色的掩飾,蘇禮和看不到十二發白的臉色,隻聽到她的呼吸驟然急促,知道自己猜中了,唇邊不由再度流出笑意:“我來考科舉,果然是正確的。”
那笑意,分明是得意的,帶著幾分意氣風發的炫耀,卻絲毫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孫家的事情,當年傳得風風雨雨。他與她,一麵之緣,留下的惟有心尖的上一個名字。執著的尋覓中,他設想了種種可能,又排除種種假設,最終得出小心翼翼的結論。
“閑閣的事,我本來沒有放心上。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兩年前。那時候,你其實是在跟蹤定國侯藍烈傾對不對?第二次,是去年八月。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是三天後,欽差大臣的死訊傳出來,我就開始想,是不是我入了朝廷,就能離你更近點?因為你總在朝廷人的身邊轉悠。”
“直到前些日子,閑閣的十九名揚天下,連同閑閣的各種小道消息也被人們到處宣揚,我才將你和閑閣聯係起來,然後,種種假設都變得有理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