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那我去睡會兒。你自己小心,拿了藥就回來,路上不要搭理任何人,有事回來叫我。”
“好。”
第二日,十三睡到近午時才醒來,十九見他臉色依然蒼白,不免擔心:“晚兩天再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無妨,我還撐得住。這次的任務,閣主隻給了二十天時間,如果再晚兩日,逾了期限,回去要受罰的。”
十九沒有堅持,想了想說:“那我出去雇輛馬車,你再躺會兒。”
“你不擅長這些事情,還是我去吧。”
十九不放心:“我陪你。”
難得她主動要求,十三微笑著答應:“好。”
他們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樣,到市集上雇了馬車,約定出發的時辰和地點。十九牽著十三的手,安靜地跟著。他掌心一向都是微涼的,今天因為身體虛弱,比平時的溫度還要略低一些,十九心裏擔憂,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生怕再出什麼事。十三察覺到她緊繃的神經,知道她在為自己擔心,心裏暖暖的,低笑著安慰她:“放鬆些,周圍都是普通人。”
十九點點頭,仍然亦步亦趨。十三沿街慢慢走著,準備路上的幹糧、給十九打發時間的零嘴和小玩意。聽到旁邊路過的姑娘說,集上新開了一家點心鋪子,那裏的雪酥可謂一絕。還未到與車夫約定的時刻,他有意買雪酥給十九嚐嚐,便沿路走過去。
十九不明白十三為什麼逛來逛去的,到底在做什麼。但凡是他遞過來的東西,她都聽話地接著,心思卻完全不在手裏的東西上。
“定國侯。你後麵三十步遠。”她突然湊到十三耳邊,低聲說道。那人混在人群裏,眉目帶著點抑鬱,沒有佩戴任何標誌身分的飾物,穿著上好的錦緞華服,左手負在背後,右手垂在身側,悠然踱著步。侍衛們也都穿著普通百姓的服飾,或遠或近地跟著。
十三鎮定自若,壓低了聲音安撫她:“別緊張,他不認識我們。”
“他傷了你。”十九固執地探出頭,牢牢盯著定國侯。她的手已經縮進袖子裏,摸上利刃。在她簡單的思維裏,傷了十三的人,就是無法原諒的人。
定國侯藍烈傾的警惕性極高,很快察覺到她的視線,突然望向這邊,正對上十九的眼睛,不由一怔:好清亮的眸子,透著琉璃般透澈的光芒,像是全世界都在她的眼中,又像是什麼沒有——卻不知是誰家的姑娘。來不及細想,她麵前的男子已經伸手,溫柔地扳過她的臉,隻留給他一個側影。
十三強迫十九收回目光,認真地叮囑:“不要對定國侯動手。我們打不過他。”藍烈傾貴為侯爺,看上去悠閑,其實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人保護,當街對他下手,無異自尋死路。
這個人,聰慧靈敏,身手矯健,身份優渥,是天生的強者,也是大啟國的傳奇。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刻,相信沒有人願意與他敵。
十九固執地重複:“他傷了你。”
“因為我先動了他的人,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吧?”
“洛奇峰嗎?殺他的人是我。”
“定國侯沒有見到你。”
十九的概念裏沒有“主謀”與“從犯”這兩個名詞,十三也不打算解釋。他拾起十九散亂鬢邊的發絲,替她別回耳後,看在周圍人眼裏,像是戀人般細致。
藍烈傾遠遠看到這一幕,在心裏直歎氣,然後收回目光:真是個漂亮的丫頭,可惜有主了。人都會貪戀美好的事物,奪人所好並非他的愛好。他習慣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仰視一切,對奪人所好感到不齒。這是他身為強者的驕傲。
昨天的刺殺事件,主謀脫逃、從犯自盡、聯絡人已死,所有的線索竟然全部斷掉,讓藍烈傾的心情很不好,於是出來散心。十三半擁著十九,有意無意地遮住藍烈傾望向她的視線,與他擦身而過。他盯著十三的背影,看到他略嫌沉滯的腳步,再度皺起眉頭。
旁邊穿著便服的侍衛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半躬著身子湊上來請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