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謂……
但我心底湧上的罪惡感和歉疚感,卻愈發強烈。
我沒有輸,所有的背叛、陰謀,都已經隨著他倆的離去,煙消雲散,所以,我不會承認自己輸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漠塵和小婉瀅都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飽含了討厭、唾棄、悲憤、不屑,這樣的目光,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的胃裏開始翻江倒海,嗬——原來這一刻,連我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好惡心!
我閉上眼深吸一氣,強壓下這股惡心感,冷著語氣對漠塵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想要救你,卻還是沒能幫到你……”
“嗬——蠢貨!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需要你一個半人半妖的廢物來拯救……”
“是!我是廢物!可是,你堂堂妖王,卻連我這個廢物都不如!”
漠塵怒不可遏地衝到我身邊,拽起我的衣領:“你看看,看看這四周!這裏是你疲憊時賴以休養的安生樂土,可現在,卻到處沾染著你最親近之人的鮮血!幻月,你究竟是有多殘忍,才會讓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我要救你,不是救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妖王大人,而是要救你這顆被世俗情仇蒙蔽的心!”
“你錯了,如他所言,你根本救不了他!”
我還尚未開口,小婉瀅卻接了漠塵的口。
她抬起頭,一雙眸子居然透著微微的紅光——殺戮之光!
“想要拯救一個人的心,前提是他必須有心才行。可這個人……不,這尊貴的妖王大人,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禽獸!”
“一刹那”,這個時間,到底是有多短暫?——小婉瀅在義正言辭地說完這番話之後,用力拍開了漠塵拽住我的那隻手,一把推開他,之後,伴隨著漠塵的一聲尖叫,一柄桃木劍,刺透了我的腹部。
這一切發生地如此突然,完成於轉瞬之間。
“這一劍,是祭我師姐、也是我師傅的!”
一滴滾燙的淚,滴落在滯留於我體外的劍身之上,不多時,便與順延著劍身流淌的鮮血融為一體,最後,滾落到滿是塵埃的地上,悄無聲息。
我看著她從懷中掏出了什麼東西,握在手中,送到我的麵前。
手掌攤開的那一刻,我怔住了,小婉瀅手中,是那塊我送給碧落的狐形碧玉——是那塊早就該與“無月樓樓主”一起葬於地下的玉!
然而令我詫異的並非這塊玉本身,而是狐身上刻下的纖細字體:幻月!
“這是我在得知師傅尚在人間的消息後,從她的墳中挖出來,想要還給她的。從我有記憶起,師傅就一直很珍視這塊看似普通的玉,一直到見到這玉上刻著的名字,我都尚且不知它的重要性。可是,就在剛才,師傅最後看你的那一眼,讓我徹底明白了。爹爹……不,幻月——原來,你真的不懂愛!”
我聽著小婉瀅對我的絕情進行著控訴,無力辯駁。
回過頭去,再看向那片空空如也的平地,碧落消失前的身影若隱若現……
我想起了她離去前微張的唇,也終於知道了她想說什麼。
那唇形,分明就是在說:“幻月,我愛你……”
我伸手,想要接過碧落的遺物,但一想到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太多鮮血,當即便縮回了手,扯下一方衣角,小心翼翼地將小婉瀅手中之物包了起來,收入懷中。
即便是隔著幾層布,我仍舊能感受到玉上刺骨的溫度,是不是,這就是碧落離去時,心上的溫度?
小婉瀅抽手,桃木劍身帶著我的鮮血,一同被抽離了我的身體,不過還好,我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疼痛,也許正如她所言,我沒有心,所以,不會知道“疼”是什麼感覺。
“這一劍,是祭我爹爹的。”
之前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淌血,就在它邊上半寸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傷口。
我訝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也無心去顧及加速流淌的鮮血,看著小婉瀅怒不可遏的表情,抬手指向冒牌貨消失前的位置:“他……不是……”
話出口,卻成了斷章,我不過是想問問她,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會認為那個冒牌貨才是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