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你認識那個冒牌貨——我是說,那個假幻月,對不對?”

我才剛站定的身子,在聽到戊辰的這句話後,不自主地僵直了起來,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碧落不放,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走神,錯過了她的某個眼神或表情。

碧落也確實沒有讓我失望。麵對戊辰這毫無憑證的問題,她那雙本已無焦距的眼,驀地瞪大,惶恐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戊辰,雙唇顫抖著張了開來,口中卻始終發不出聲音,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剛才的鉗製太過用力,傷了她的嗓子,還是因為她的內心情緒太過澎湃,所以才驚懼到說不出話來。

然而,戊辰卻在此時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

他笑著對啞口無言的碧落說道:“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她還什麼都沒說啊!”

我忍不住衝他吼了起來。

戊辰將自己的食指湊到唇邊,對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之後,接著問碧落道:“我相信你剛才所言屬實。噢——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我相信你沒有對月婉瀅做什麼,而是……我相信你對小月月的忠誠。”

至此,碧落的惶恐神色也已隨著戊辰的話消失殆盡,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恢複了她一慣的麵無表情。

戊辰拍了拍她的肩:“所以,我希望你,能把那個冒牌貨交出來。我猜想,或許,你有著什麼難言之隱,也或許,你也確實無法、也無力對他動手。但你隻需要把他找出來就行,接下來的事,就交由小月月處理。這也是為了你的主上,我想,你應該能做到吧?”

我不知道戊辰是哪裏來的這份自信,居然如此確定碧落認識那個冒牌貨。但按照常理來說,不管戊辰的猜測是否正確,碧落都應該在此刻——至少在當著我麵的時候——應該會要否認、或自我辯解一番的吧?

可偏偏世事就是那麼離奇,碧落沒有反駁戊辰這毫無根據的推測。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之後,複又垂下頭,以低到幾乎無法聽清的聲音說道:“沒用的,他不會聽我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麵對這樣一個叛徒,罪證確鑿,甚至連她自己都親口招供了,我居然……居然還處於一種旁觀者的姿態,在聽任她的厥詞!

我發誓,若不是因為戊辰及時拚死拉住了我,我一定、一定會親手掐斷她的咽喉!還有,如果她還是妖的話,我也一定、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掌劈散她的元神,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這就是她背叛我、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代價!

到底戊辰他不是我,他既然製止了我,就一定會以他自己的處事方式繼續下去。

“碧落,我對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這麼跟你說吧,隻要你將他交給小月月,小月月就有救了。你也不想看到自己最敬重的主上,戊辰年之後再度歸西吧?”

再度歸西……

這一刻,我甚至連想抽死戊辰的心都有了……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當我這邊的事情有任何進展的時候,我都會對碧落支會一聲,這也是我至今為止最大的失策。但這兩天突然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且事情的節奏都很緊湊,所以,我還沒來得及把我與秦雪鳶達成的“婚姻協議”告訴她,所以,她還不知道這冒牌貨現在對於我來說有著多重大的意義。

戊辰現在毫不設防地將這事情如此抖落出來,我頓時有些慌了。要知道,我對碧落的信任,早已蕩然無存,所以,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完蛋了!現在讓她知道那冒牌貨對我來說這麼重要,她肯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我得到他。該死的!

但是我剛才說什麼來著?偏偏世事就是這麼離奇,碧落的臉色雖然仍顯為難,但卻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靠!這是唱的哪出?負荊請罪?棄暗投明?還是良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