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輕羽,你還是少點自責吧。

吉祥拍了拍輕羽的肩膀,勸說道,“二小姐也是不忍丟下你的,隻是你不能讓她看見你哭,她怕被人依附,你不能逼她。你想要跟著她,你先得自己好好照料自己,活得讓她放心,你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慕容昕羽在房間想了很多事情,千條萬緒,紛至遝來。最後卻仍舊十分淩亂淩亂。既然縷析不清朗,那就姑且如是吧。

二小姐走出房間,慢慢散步。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輕羽的病房。

輕羽的房間非常安靜,她希望他已經睡著了,然而卻聽見房裏忽然問道,“是二小姐來了嗎?”

慕容昕羽她隻好應聲,推門走進房間。

不能讓他看出自己打算丟下他,經曆了方才以後,她再也受不了有人在她麵前哭了。

房間裏此時隻有輕羽一個人,二小姐裝出鎮定樣子,微笑著問他道,“輕羽啊,你的傷好得怎樣了?吉祥他的藥還不錯吧?”

輕羽得了吉祥的點撥,他本來又是十分聰明的人,一點就透。雖然他心中酸楚,但仍就強撐著不露一絲傷感。見二小姐問起自己的情況,心中酸楚,臉上卻反而綻出一絲笑容,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謝謝二小姐關心,小人已感覺得好多了。”

慕容昕羽一怔,怎麼這小家夥好像不一樣了,他不但沒再哭哭啼啼,反而變得似乎開朗起來了。她頓時放下半顆心來。轉念忽然想想,又感到不大塌實,於是再用話試探道,“輕羽,你不用擔心以後的事,我會作出穩妥的安排,不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輕羽水晶般剔透的人兒,哪裏聽不出她的話意,想是定會把自己一撒手給甩了,才說這樣的話來試探他。

他這半日之內,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煎熬了幾回,早就被折騰得半死不活了,再加上來王府前小姐說的那番話,隻把他一顆驚魂稍定的心生生又給摔個粉碎,蘇醒的時候真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偏生吉祥送了他一番話,教他看到了一線生機。

人既已拿定了主意,抱了最壞的打算,反倒顯得從容起來。此刻聽到淺淺句句話如剖心利劍,他肺腑早就被割得鮮血淋漓,臉上竟然笑得更是輕淡,隻輕輕說,“小姐不必為小人擔心,小人自得小姐搭救,此後定會好好活著,方不會辜負小姐相救之情。”

他揣摩著淺淺的意思,一句句反話說出,隻把自己傷的體無完膚,卻隻見眼前眉目盡舒,竟似放下心頭大石。

他心裏嘔血三升,哀怨無比,臉上越是輕淡,隻把那顆血淋淋的心都已不當作是自己的了。

嘴裏又輕輕說道,“況且輕羽也並非無知無識之輩,此後定當奮發向上,不致二小姐為我勞心。”

慕容昕羽不禁點頭,笑道,“不錯啊,輕羽,你可真算是長大了!”忽見輕羽臉色奇怪,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這、這也表現得太矯揉造作了一些吧。

於是二小姐尷尬地咳嗽兩聲,轉換話題道,“輕羽,我講兩個笑話,讓你聽著開開心,好不好啊?”

大概是覺得覺得這大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過沉重,沉重得有些讓她無法承受,都快把她壓扁了,要是再不能放鬆放鬆,恐怕就要撐不下去了。幸好,眼前這人給了她一個釋放壓力的渠道。

輕羽內心裏其實很苦,可是為了不讓二小姐擔心,仍舊點頭強顏笑道,“好啊,輕羽平素就最喜歡聽人講笑話啦。”

慕容昕羽正要開口,忽然又猶豫起來,“話說在前麵啊,我可是隻會講些冷笑話的哦。”

“二小姐,難道笑話也有溫度嗎?”

“沒有啊。”

“那你為何又說冷笑話呢?笑話既然分冷熱,那它不就是有了溫度嗎?”

“哎,這個冷可不是冷熱的意思,而是讓人感覺發冷的意思。就是那種講了以後自己不笑,大家也不笑,讓人覺得涼颼颼的那種笑話。”二小姐如此解釋。

聽到這種講解,輕羽想了想,倒真覺得有點滑稽,然而畢竟心裏痛苦,咧了咧嘴,哪裏笑得出來。隻得說道,“其實,隻要是小姐說給我聽的,我都會愛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