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任亮的喪事,已經是第七天的事了。任亮沒有娶妻,也沒有子女,沒有人為他守孝。好在依蘭已經決議,三年喪服滿後把他的牌位請到了大房的祠堂,算起來也是有人祭拜的。隻是,這三年裏,隻能請他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代為祭拜。不過好在一切都順利,就是任冰有些瘋癲,依蘭雖然知道,他是殺父仇人,但念在他建立糧倉有功,兒子又替她而死,並沒有為難他,還每個月拿出自己的月例銀子,請了人照顧他。
這天依蘭照例過來給她二娘請安,赫連清城出去辦事還沒有回來。當然,赫連清城也很少跟她一起過去請安,主要是因為,赫連清城經常出去辦事,娘倆商量就免了這一道。
“蘭兒,你今兒個怎麼這麼晚?”二娘看依蘭進來,馬上起身過來拉著她的手,又替她挽了一縷掉下來的頭發,“今天又忙壞了吧?”
“給二娘請安。”依蘭見到二娘行了晚輩禮,“二娘,我不累的,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就是最近地方上不太平,倒也還好。”依蘭不願意跟二娘說得太多,一來,怕二娘替她操心;二來,很多大祠堂決定的事隻有三個掌事知道,她也不好說得太多。
“我也聽說了,哎呀,阿彌陀佛,聽說很多外地的人跑進來了,而且還搶東西呢。”二娘拿著條手絹捂在胸口。
“二娘,你不用太著急,這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事。這件事對任家影響不大,而且,我們還有餘力幫助別人呢。”說著依蘭捂著嘴笑,“這都得多虧赫連呢”。
“這就好,哎呀,二娘年紀大了,也管不了許多,凡事都得靠你們年輕人。你說到赫連呢,我倒有一件事問問你。”二娘說著手一揮讓身邊的仆人都下去。依蘭明白也示意籽雲下去。
“你們成親三年多了,怎麼還沒喜。”二娘一本正經地問。
“二娘。”依蘭羞紅的臉低下頭,手不停地拿著手絹繞圈,心想,我們都未圓房,哪裏來的孩子,但要跟二娘明說,又怕她責怪,隻好低頭不語。
看依蘭這個樣子,二娘心裏也就明白了幾分。“唉,想當年老爺在無子重壓之下況且不肯納妾,想來,若老爺夫人在世,也未必會強迫於你,但此事隻在你一念之間。”二夫人說著咳嗽兩聲,“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真是擔心若有一天此事兒事發,無人能保住你。”二娘說著眼眶又紅了。
“二娘,”依蘭趕緊半蹲下來,“二娘,您不要擔心,此事我心裏有數,必當妥善解決。不過,當年父親不肯納妾這個事,我確實有所惑,你能跟我說說嗎?”依蘭托著腮幫很認真的樣子。
二娘趕緊扶依蘭起來,看她認真的樣子,因此說:“唉,這都是舊黃曆了。夫人嫁過來好幾年未曾生育。當年老太太還在,老太太的主意,想給老爺納個妾,一來好開枝散葉;二來呢,也覺得老爺太疼夫人,有些失了體統。我是小姐的陪嫁,當時有四個人,另外三個都已經許了人家。夫人跟我商量,讓我留下來,也好相互有個照應。我當時年輕,聽著夫人這樣說,也沒有別的想法,覺得一輩子跟隨夫人在任府有個著落也算是好的。”二娘說著輕輕呡了一口茶,像是潤潤喉。“其實,老太太的意思,想找個人跟夫人平分秋色的,但夫人這樣一提,她也不好說什麼,就提出先開了臉放在房裏,等有了喜再封姨娘。可是,老爺獨愛夫人一人,對我,從來沒有虧待,但也沒有往男女方麵想。這個事就一直擱置下來。直到,過了兩年老太太去世。”
依蘭聽著二娘這樣說,把往事串一串,確實還有許多不解的地方,最主要的是,她發現二娘並沒有說下去的意思,著急地問:“二娘,我隻知道你是我的乳母,竟不知道,你還是母親的陪嫁,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給我聽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