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放我生路(1 / 3)

這樣的一個夜是那樣的漫長,但又很快就到天亮。

冷銳寒看著眼前的一切,那重新鋪整好的小床已尋不到有人睡過的痕跡,那擦亮的書桌再也沒有之前淩亂的景象,簡單的木質衣櫃裏遺留了三樣東西,那條上萬元的淡藍色禮服裙、那套昂貴的內衣和那一雙奢華的平底鞋。旁邊的垃圾桶內靜靜躺著的是那破碎的蛋糕和一盒精心製作的手工餅幹。

這些從今之後都與她無關,她都不需要帶走。

她握了握行李箱的把手,然後擰動了門。趁著還無人醒來的清晨,她要一個人先走。

可誰想到,剛一開門,就看到了客廳中央坐著的他。他掐斷了手中的煙,向她走來,一如從前夢中的那個王子,白衣飄飄,隻要他向她走來,無論任何時候,她的心髒都會隨著他的衣角飄飄而跳動。

直到他一張口,她才意識到她要離開的現實,她必須要收起的目光。

“這麼早就要走?”他仿佛是就這麼守株待兔了一整個夜晚。

她站在屋內的門口,低下頭擺弄著行李,沒有看他,“嗯。”她說的很淡,沒有別的情緒。

“那我去送你。”他一把握住她的行李箱。不容分說的架勢,他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整個門,他站在她的麵前,就像一堵牆。

“不用了。我自己走。”她抵死握著行李箱的把手,不放開。

這樣執拗的場景好似似曾相識,就在與他相見的第一天。他也曾拉著她的胳膊不放,一切像是一個輪回。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這一回又是誰會先鬆了手。如果他說了句“隨你”,她是否就是真的如願以償。

紀煥然打量著房間,她收拾的如此幹淨,就仿佛如她內心一般決絕。

就在這時,尉薇從房間中走了出來,站在樓梯上,像是準備好了的發言稿,“你昨天睡的好早,都沒出來吃飯。你要不要吃些早飯再走?”說著就要下樓。

銳寒看著她那副虛假的嘴臉,露出了半分嘲笑,“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這就要走了。”

尉薇看著他們倆同時握住行李箱的雙手,像是眼中刺一般。但是她還是笑著說道,“就讓煥然送你去機場吧。這麼早也不好打車。”

這樣一種準許的口吻,這樣一個大方的態度,到底是在說給誰聽,演給誰看?

銳寒心裏一橫,如果再不接受他的送行,豈不是就表明了她在生氣,可她又有什麼賭氣的立場。她手一鬆,擠出了一分笑,和客氣的人說著客套話,“這幾天也真是打攪了,那我就再麻煩他一次。謝謝你們的招待。”

是的,她隻是客人,他們才是一家人,這個房子的主人,無論之前女主人在不在。

尉薇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那大門關上的一霎那,她竟是也一下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沒有人知道,昨天夜裏,冷銳寒在屋裏蹲了多久,紀煥然就在客廳裏一個人坐了多久,而尉薇則在樓上就一直那麼望著他。雖然她在昨天晚上得到了他親口的承認,但是他的心在哪裏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輕而易舉感知到的事情。此刻,她的心比她的唇還要疼。

她從來不怕有女生會喜歡紀煥然,就是怕紀煥然會對某一個女生動了真情。

……

銳寒把車窗降了下來,如果再不透風,她就要被這稀薄的空氣弄窒息了。

“不是下午一點的飛機?為什麼要這麼早走?”他的聲音雖然被風聲遮蓋,卻有種奇怪的力量,直至她的耳根,她聽的真切。

“反正都是要走的,早走晚走有什麼區別。”她回答的平靜,疑問句都像是陳述句。

“我給你買的的東西,為什麼一樣也不帶走?”

“不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麼要帶走。”她倔強的語氣又不自覺的透露出來。

“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為什麼要扔到垃圾桶裏?”

如果說前兩個問題,她還能心緒穩定,勢均力敵,但一說道她費盡心思做的手工頭像餅幹,忽然心好像還是被軟鞭抽了一下,她一下有些紅了眼眶,她趕忙看著窗外,不停的吞咽著唾液。要知道她也是百般的不舍,看了又看,才丟掉的它們。要知道她曾也滿心歡喜的期待過他收到時的笑容,忍了又忍,才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她絕不能現在在他等麵前表現出傷心,她咬著牙根,“那是我做的東西,在沒有送給你之前,我都有權處置。”

“冷銳寒,你給我好好說話。”紀煥然的聲音突然低了好幾度,似是不滿意她說話的態度,又是那種倔脾氣的樣子。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妄為的話語?他還要埋怨她?教訓她?她說不出來是委屈還是生氣,一雙怒目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紀煥然,你想讓我說出什麼答案?難道你不知道答案是什麼?所有的一切,難道不是因為你告訴我你早已經有了女朋友麼?!

紀煥然開著車看著前方,他感受到了她灼熱而憤怒的目光,但他並沒有看她,其實他何嚐不知道這一切的緣由。

他把銳寒那一扇的車窗升起,車內瞬間安靜下來。仿佛他是要她聽清楚了他要說的話。

“我隻是說,他現在是我女朋友。”他頓了下說,“但這並不代表我喜歡她,或者未來就會怎樣。”

“嗬”,銳寒從沒想過她會聽到這麼可笑的解釋。果然是闊家少爺,愛情從來都是遊戲,哪會有什麼真情。原來對誰都是不過如此。

“沒關係,紀煥然,我不在乎。”她抿緊那倔強的嘴角,釋懷般豁出去了,“反正我們都是遊戲一場。”那一抹微笑像是宣揚著她的勝利,盡管眼角還暈染著紅。

“嚓——”一腳急刹車,紀煥然猛一打方向盤,急速行駛的車子驟然停在了路邊。銳寒差點飛了出去,又被安全帶硬生生的勒了回來。她的身體和頭一霎那猛烈的來回震動。她不知所措,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故。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看著他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青筋突起。她不敢再支聲。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

她感受著包裏的震動,才喚回了知覺。她看了眼陌生的美國號碼,隨即按了接聽。

“hello。”她輕聲道。

“冷銳寒,你現在人在哪?”

她突然愣住了,嘴巴就這樣微張著,雙唇沒有再碰到過,手裏的電話差點就滑落。雖然很久都沒有再聽到過他的聲音,但她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了他是誰,或許是之前聽過了太久他的聲音,一整個青春的時間,她怎麼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忘掉。

或許是電話號碼的緣故,讓她感覺到他離她很近,但這一切太過突如其來,那個匆匆用一個電話就結束掉所有關係的人,此刻為什麼又會匆匆出現。“你現在在哪?”她感覺這個聲音都不像是她自己的。

“我在伯克利。”

“我在舊金山。”她不知道他是特意來找她的,還是偶然路過美國。“但我現在正在去往機場,下午一點回紐約了。”她是在跟他說,即使我們隔的不遠,但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你不要走,在舊金山等我。我現在就過來。”

“喂。”她雖然內心有一絲觸動,但其實她對他的感情早已都打包收拾好了,他們早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什麼事麼?”

“我們,見麵說。”他的語氣如此堅定。

銳寒用餘光看了一眼坐在一側的紀煥然,雖然她要與誰會麵其實早已與他無關,但此時她的心裏竟還是顧及著他。她甚至不想在此時,不想在他的麵前提到莫雨笙。

她遲疑了一下,她們真的還有見麵的必要麼?即使他還欠她一個分手的理由。

“銳寒,如果在舊金山找不到你,我會去紐約找你。我見過你在紐約的室友了,我知道你紐約的地址。”他說的有些氣喘籲籲,像是在著急趕過來。其實他並不知道她紐約的住址,他完全是靠著顧筱月給的信息,來到伯克利的。但是他知道,他隻要這麼說,她就會答應相見。

果然,她一瞬間的思維被他的話語打亂。他說的人是季薔麼?他為什麼會見過她?所以他知道了什麼麼?莫名的她有一種緊張感籠罩了她整個人。

她默了一下,“我一會兒再聯係你。”然後主動按了掛斷。

她扭頭看著紀煥然,一幅審視她的麵容,她逃避開他眼神的追蹤,“我要下車。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