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寒臉上如同蒙了層灰,也覺得今日的自己格外反常,畢竟他從不會為他人的隨口一句而勾起怒火。
大堂開闊敞亮,各派弟子已經入座。白亦珣從大門進入時特地留意了一番坐於大堂之上的紗凋掌門。須發皆白,不苟言笑,想來也是個不近人情的角色。
待兩人入座,此次集會才算是開始。掌門作聲輕咳,徐徐道:“諸位今日蒞臨紗凋,我門不勝感激……”
雲若寒有些恍然。他雙手稍握緊了些,原想至少在紗凋留有一個好印象,豈料第一日便生了此事端。方才他的本意並非是想遷怒於白亦珣——可等話從自己嘴中說出,那便變了味了。白亦珣抬眸偷偷瞥他一眼,見他愁眉緊鎖的模樣,誤以為他仍在為自己而惱火,便悶悶地轉回了頭。
白亦珣少有沉得住氣的時候,尚未聽那掌門說幾句話,便覺心下無聊難解。可出於禮節,仍然端坐在位置上,盯著茶盞中的清茶兀的走了神。
早知這麼無趣,倒不如留在仙雲,趁雲若寒不在,說不定還能同程凝墨遊山玩水去。
說到他……
藍芷憶偷偷在案下藏著本書,心思顯然都在那字裏行間。至於座上掌門所說的,當然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字都沒入心裏。
場上大部分人也都聽得昏昏欲睡,雖然臉上不曾有過表現,心中卻早已厭煩了。
白亦珣目光時不時向藍芷憶手中的那本書瞥去,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她非但一字沒看清,還被藍芷憶發現了,抬頭對齊投以一抹微笑。白亦珣趕緊低頭,猛地撞到桌案,險些將清茶潑出茶盞。
“……照顧不周,望各位見諒。”
話已至此,便當是結束了。
多數人輕輕舒了口氣,這長篇大論他們在門派中早已聽得膩煩,不料此番出訪紗凋,竟還是同樣的待遇。
這次受邀的盡是有名望的門派。各仙門派出二三人,入席的約莫三十人,襯得本就開闊的大堂更是空曠。雖說是本次相聚的初衷是讓各門有誌之士相結識,但紗凋這做主人的卻好像全然沒有安排。多數人見掌門離了席,立在門兩側的弟子也沒有任何表示,便紛紛離開大堂。雲若寒瞥了眼白亦珣,見她仍在神遊,不由得蹙了下眉。
“白亦珣。”
“……”
後者一聲不吭,顧自站起身,隨著眾人離開。期間眼神絲毫沒有落到雲若寒身上過。
偌大的大堂中隻剩寥寥幾名弟子,藍芷憶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藏於桌下的書籍,全然沒注意人群已散。坐於他右側的目露不屑,倏然抬手朝他的後腦敲去。
“唔……!”
藍芷憶被他猛地一敲,手中的書差點抖落,回過神後卻隻是稍稍蹙了下眉。他迅速收起書冊暗自慶幸這段小插曲沒幾個人注意到。本以為師兄是責怪他開小差,可當他抬眸時,卻見師兄低頭擰眉緊盯著自己,繼而又聽得他一句話:“我勸你,不要惹上不該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