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出去。”林時雨認真地說。
路司揚抓緊她的手，兩人慢慢地往車門移動，車身一搖一晃，林時雨的心也跟著一搖一晃。
突然，閃電劃破蒼穹，車身終於完全失去平衡，直直的墜了下去。突如其來的翻滾帶來絕望的情緒，林時雨緊緊閉著雙眼。
路司揚用身體努力護住她頭，她的身體幾乎全部被路司揚護在身下。他溫熱的胸膛，他慌張的心跳聲，他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怕……”
林時雨抓住他的衣服，嗅到了久違的味道。
即使是閉著眼睛，也在聽到他的話的那一瞬間，淚如泉湧。
暴風雨過後，會有晴天出現嗎？
或許是有的。
林時雨是在一片混沌中緩慢醒來的，她已記不清車翻滾了多遠，腦袋一陣疼痛，身體一點知覺都沒有。天似乎晴了，一道微光從黑暗深處照進來，林時雨張了張幹裂的嘴巴，喃呢著：“路……路司揚……司揚……”
無人回應。
感覺到臉上有粘稠的液體，林時雨用手指輕輕一摸，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是血……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林時雨的眼角滾落，她伸著手在黑暗裏尋找路司揚。到處都是冰涼的金屬以及冷徹骨髓的泥水，林時雨顫抖而驚慌的聲音回響在這個小小的車廂中，“司揚！司揚你在哪？”
忽然，手掌傳來柔軟的觸感，林時雨慌忙地往前一點一點爬過去。
“司揚！你怎麼樣了？”林時雨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終於摸到路司揚的臉頰。
那一瞬間的觸覺讓林時雨誤以為她出現了錯覺，怎麼會是……冷的。
她顫抖著手往他的胸膛摸去，“司揚！”
淒厲的叫喊聲滿是絕望。
他……他死了嗎？
不！
他們好不容易才見麵，他好不容易才回來，怎麼可以連話都沒說清就又離開！
林時雨趴在他的身邊，把臉慢慢埋在他的手掌心，淚流滿麵。
觸覺是悲傷的，回憶是幸福的。
如果一定要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她一定會選擇觸覺。
比起回憶一個人，能真實觸摸到那個人，才是林時雨想要的。
因為在回憶裏的思念，像一隻被回憶牢籠囚住的困獸，無論我們怎麼呐喊怎麼掙紮，都無法逃脫那些回憶帶給我們的感受。
或喜或悲，全部在回憶裏。
那些情感，在回憶裏像枯萎的花朵，一日一日腐朽，一日一日變成另一種銳痛。
林時雨用手捂住嘴巴，有滾燙的眼淚從手指間落下，她嘴裏不停喃呢著，“司揚……”
她忽然很想回到五年前，遇見他的第一個夏天。
那是一個天邊有大團大團鮮豔火燒雲的黃昏，校園裏人群散盡。林時雨推著腳踏車，站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透過生出紅褐色鐵鏽的鐵網，可以看到裏麵有幾個穿藍白色校服的男生正在打網球。
純白的衫衣，流汗的男生。不斷揮舞起來的網球拍和那些男生的歡笑聲，林時雨看得入神，忘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