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二拍著小武的肩膀說道：“年輕人，這世上很多事你還不懂，你哥是有苦衷的……師姐，帶我去學！”
在回紫煙落的路上，小武一直不說話，月朗星稀，很多人依舊在散步，劉小二更看到山腰上的雨亭裏有一道道身影在其中，是賞月還是守護？都不像呀，劉小二好像看到兩具身體貼在一起倒下了……
劉小二突然拍著小武的肩膀問道：“小武，你不修煉神通就是怕變女人嗎？”
小武點頭，還說道：“我也要跟祖師一樣自創神通！”
“自創神通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次你哥就親自給你試水，如果沒變女人的話你就也修煉神通吧。你娘不是說等你把源井開發到百分之二十就準你出穀嗎。”
小武說道：“大哥呀，我不騙你，真的會越來越像女人的。我才不要那樣，我要當真正的男人！”
劉小二問道：“你覺得真正的男人是什麼樣的？”
小武滿懷憧憬地說道：“當然是身高八尺！肌肉虯節！皮膚黝黑！胸毛濃密！滿臉絡腮胡，肩上能跑馬，腿上能過車……”
“停停停！”劉小二慌忙打斷他，差點聽呆掉。
“你這是從哪學的？男人怎麼是那個樣子的？”
小武說道：“書上說的，我經常托師姐讓那些給懷柔穀運物資的工人帶誌傳小說給我的。”
劉小二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裝逼的情緒，用飽經滄桑的語氣說道：“年輕人，男人不僅是看外表的，最重要的是一種氣質！”
“氣質不是女人才有的嗎？”
“誰說的。”
“我隻聽過誇女人有氣質的，沒聽過有誰跨男人有氣質。”
“因為對於男人來說，氣質隻不過是他實力在舉止上的一種表現，一個擁有很多的人才會有氣質。”
“你怎麼知道？”
“這是我比你年紀還小的時候一個人告訴我的。”
“為什麼他說的就對，他很男人嗎？”
“很男人，相當男人。”
“他現在在哪？”
“死了。”
“怎麼死的？”
“記不清了，那時候我才八九歲，他好像是被人打死的又好像是餓死的……”
“啊？真正的男人會被餓死？”
“你覺得應該這麼死才對？”
“應該衝入千軍萬馬裏被萬槍捅死或者和看中的對手大戰三天三夜最後同歸於盡！”
“這不是古代，而且他不可能這麼死的，他隻是個教書先生，別說是神通了，臉武功都不會一點。”
“教書先生？”
劉小二生平第一次，在比自己小的人麵前講起了故事，要講一個自己並不記得很清楚的人的故事，就必須找尋腦海中關於他的最薄的一層霧，就是讓自己最印象深刻的一個片段。
劉小二已經忘記了他的衣著，相貌，乃至年齡。隻記得兩個片段。一個是自己偷懶，從客棧裏跑出，在一個長滿綠草的山坡上，自己對他問了一個問題，連是什麼問題他也已經忘了，但是他的回答還記得。
教書先生當時反問道：“你看太陽是什麼顏色的？”
他回答：“白色的，嗯……又好像是金色的？”
“天空呢？”
“藍色的。”
“你看，太陽是金色或白色的，可是太陽越亮，天空卻越藍，古人把天道與人心相提並論，可見人的品質是不因環境的壓迫而改變的，除非你自己想改變……這是個亂世呀孩子，胸無點墨的武夫當道，摒棄法度，天下不就隻知以武為尊了？強者欺侮弱者成為最自然不過的事，可是這不是你變強後去欺侮弱者的理由，因為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第二個片段裏麵沒有教書先生，因為那是劉小二聽到他死掉的消息時。
他正在擦桌子，聽到客人們在談論他的死因，仔細去聽，他們有兩種說法，一是送孩子去他那裏讀書的人越來越少，最終絕跡了，他沒有任何收入，所以餓死了。二是他去別人家勸家長送孩子去讀書，結果被不耐煩的家長順手一推，撞在石頭上，撞死了。
“被一推就倒啦？還有這種事？”聽到這種說法的人好像不信。
“嘖，你沒見他那身板，跟幹柴火似的，可不一推就倒嗎，再說，現在誰家的男人沒練過兩下子，力氣大著呢……”
當時劉小二龜爬一樣地收拾著桌子，心裏談不上有什麼難過，隻是有一種莫名惆悵的感覺。
或許劉小二經過六年叢林法則的磨礪，現在卻依舊能保持良善之心，這個教書先生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