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言也知道此刻回來，定會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他若是不動動手指，豈不是拂了那些人的“好意”。況且，既然依雲準備行動，他明麵上不能幫，自然要吸引仇敵的目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不失為好主意。
果不其然，他剛從開懷閣回來，就聽管家來報，“爺可算是回來了，成王爺等候多時了。”
他著實沒想到第一個出現的會是成凱。
“末將見過成王。”不卑不亢，葉三骨子裏自帶著軍人的傲氣。
“嗯，回來了。”成凱不苟言笑，端坐著喝茶，並未打算開口。他斂著眉宇，眼神中透著精光。
“王爺此番登門，是有什麼交代？”葉浩言倒是個直腸子，若不是依雲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莽撞詢問秦樂山的事情，他還真想直接問。
他抬頭瞥了一眼，晦澀不明。
就在葉浩言以為成凱不會開口回答的時候，他黔著低音，仿佛風一吹就散了，“你去見了明依雲？”
葉浩言萬沒想到，成王爺會關心莫不相幹的人，又生怕他在自己臉上瞧出什麼端倪，隻當沒聽清，“嗯？”
成凱嘴角似笑非笑，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敲打潔白的瓷杯，眼睛盯著杯中的茶葉，細細的嗅了一口。
“明依雲。”
葉浩言也已經沉下氣，“末將在回京的路上，剛好救下明家大小姐，這才受邀見了一麵。”
成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因為低著頭，葉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這個靜默的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冷如冰的氣息，怎麼都不是好欺瞞的。
他開始慶幸依雲確實有腦子，否則，葉三剛回京，居然單獨見了一個從未謀麵的明尚書家的嫡小姐，指不定傳出什麼難聽的話。
正廳裏的氣氛越來越僵，兩個大男人似乎都不打算開口。
成凱自然感受得到葉三把目光鎖定在他身上，可他又該怎麼說？葉府上，也不是幹幹淨淨。
“將軍留在京城吧！”他思來想去，關於秦家的事情絕不鬆口，倒是還算客氣的勸慰了一句。
倒是葉浩言，被成凱莫名其妙的態度攪得心神不寧，“軍中並無戰事，末將自當留在京中。”況且，他也不放心把明依雲一個人丟在京城這狼窩中。有他裏裏外外照拂著，她也會過得輕鬆些。
又過了半天，成凱又安靜下來。葉浩言這顆心被反反複複折磨著，如同被放在烙鐵上，又扔進冰水裏，不得安生。他突然凝神注意到成王的指尖。
那沾了茶水的指尖，在桌上來來回回寫了幾個字。他心中一驚，倒吸一口涼氣。
成凱見他看見，手腕一歪，碰倒了整杯茶，連帶著桌上的痕跡全無。
送走成凱，葉浩言呆坐在正廳，還沒回過神。他腦海中盡是他指尖的那幾個字，什麼意思？
成凱一時間是敵是友，他還真是辨不清了。若按照明依雲的說法，秦家滅門之時，成凱確實答應過要保住秦樂山一條命。可終究如何，沒人知道。
而如今，他居然暗暗提醒自己，秦家的事情，是慫恿他翻案嗎？紅褐色的茶桌上，早已經看不清那三個字，但卻印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