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薛通山讓薛小川來接蕭良庸,是個很明智的決定。
這個人精猢猻,一路上基本沒停下來過,有時候自說自話,但大部分時間都在不斷地和良庸交談。各種各樣的名目,各種各樣的話題。良庸本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他聊的不亦樂乎。
所以,那心中僅有的一點不安,一點警惕,竟然被突如其來的好心情所取代。
所以,當良庸看到永安縣城時,才發現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永安縣城給良庸的感覺很平淡,這是一座沒什麼亮點的城池,不太雄偉的城牆,不太繁華的街道,不太多的行人,如此種種,讓蕭良庸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池,就在還沒有完全映入眼簾的時候,就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因為有其他的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視線。
薛小川進入永安城後,也不耽擱,向右一拐便上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坡,一路前行,直到地勢越來越高,高得都快能看到遠處的富川河時,才停了下來。
一座府邸映入了蕭然的眼簾,這次並不匆忙,他有功夫仔細看。
光是從門臉看,就是一座不小的府邸,說出奇的地方倒也沒有,隻是高大的影壁,還有那巨大的匾額上書寫的蒼勁有力的“通山”二字,都在彰顯著這是一個大戶人家。
蕭良庸想著自己幾個時辰前身上還一無所有,這時候已經是這“通山新府”的“少公子”了。
薛小川卻不管那麼多,招呼過來一個下人牽走馬車,便對良庸道:“公子,咱們進去吧。先生一定在等著我們了。”
蕭良庸嗯了一聲,突然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
從富陽出發,還是正午。
到達永安,已經快要黃昏了。
站在這大門前,蕭良庸一路上剛剛被薛小川消磨掉的戒備,悄無聲息地又爬上了心頭。
薛通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良庸此時都已經到了人家門前,說什麼也得進去了。何況薛通山表現出來的誠意,已經很足夠了。
甚至有些過於足夠了。
自己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蕭良庸忍不住問自己。
答案是沒有。
除了和他是同鄉。
既然來了,進去看看再說。
抱著這個想法,蕭良庸在薛小川的引領下,走進了薛府大門。
典型的書上寫著的庭院格局,有山有水,沒有一點出奇的地方。蕭良庸在書上都看到過這些描述,也就不再好奇。隻不過薛府的麵積很大,所以山山水水也就顯得很大。
就跟這人的名字一樣,很大氣。
走了一會兒,薛小川便把他帶到了正廳。之所以他知道是正廳,因為這房子門上也有快匾額,就寫著“正廳”二字。
黃昏的光線有些暗,屋裏沒有點燈。蕭良庸站在門前,看著裏麵那個背對著自己負手而立的男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就像那天晚上他出現時候的情景一樣,顯得十分漫不經心。漫不經心地背著手,漫不經心的審視著自己博古架上的擺設。時不時拿起一樣東西,看幾眼,擦幾下。又放好。
接著聽到薛小川說道:“先生,公子來了。”
那個渾身散發著“懶散”二字的男人轉過頭來,看到蕭良庸,幾步走到他跟前,蓄著短須的臉上滿是驚喜,到了良庸麵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家裏就這樣,有點亂,不太好看。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