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蕭良庸在尹天的帶領下,進入了人群。看熱鬧的學生很多,但是尹天在學生中的地位似乎非常高,所有人見到他幾乎都要行禮問候,尹天不厭其煩地認真回禮,好一副謙謙君子的風範。
蕭良庸心中感激他對自己的照顧,按理說自己不是永安學子,在倚河詩會上又挫傷了永安宗學的顏麵,沒給自己臉色看就算好的了,而尹天、韓牧卻都是十分熱情,讓他對這兩個人好感大增。
比那個裝模作樣的祝子楓強多了。蕭良庸心裏腹誹,祝子楓那日對李春雨半是求愛,半是逼迫的表白,讓蕭良庸對這個人印象很不好。
出神間,尹天便拉著蕭良庸來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這時候的蕭良庸才發現,周圍有這麼多的永安學子,但是居然沒人排隊。他的身前,隻有那個背著長劍的黑衣少年濟平安。
蕭良庸的衣服也不是永安學子的服飾,在人群中很是另類,但至少他還是淺色係的衣服;濟平安一身黑色,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眼神裏冷漠孤傲,根本沒有看旁邊一眼,背上的長劍被粗布裹著,卻仍然顯得十分突兀。
這種目中無人的模樣,出現在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少年身上,還真的有些怪。
因為蕭良庸知道,這種神態,就像周圍所有人都沒法入他的眼一樣,是絕對的自信才有的表現,或者,也可以說是自負。
這樣的一個黑衣少年,為什麼會擁有這種強烈的自信?
周圍的人都不會跟他說話。顯得很是孤獨。
也許濟平安自己不這麼覺得,但蕭良庸卻覺得他有些可憐。因為他看著濟平安孤獨的樣子,想起了自己在林彬燕家門口那個晚上,產生的那種孤獨、迷茫的負麵情緒,當時的他,非常難受。
但自己好歹還有薛通山和薛小川,而且尹天和韓牧對自己也都不錯,相比之下,蕭良庸覺得自己比這個濟平安要幸運的多,鬼使神差的,也許是對這種孤單感同身受,蕭良庸擠到濟平安身邊,對他說道:“濟平安?”
濟平安眼珠往他這邊動了一動,又恢複了原狀,毫無情緒波動的平視著前方。
蕭良庸不以為意,他了解這種傲慢,這種不正常的傲慢,隻有為了掩蓋自己的孤獨時才會出現。他於是又道:“你不是永安宗學的學生,你從哪裏來啊?”
濟平安不說話。
蕭良庸繼續說道:“我叫蕭良庸,也不是永安宗學的學生,你正好也不是,咱們交個朋友吧?”
這就屬於沒話找話了,為什麼不是永安宗學的學生就要交朋友?
蕭良庸是覺得這個少年實在顯得過於孤獨了,而且他多少受到小鬼難纏的影響,所以才有這句話說出來。顯得有點無賴,有點莫名其妙。
濟平安果然不領情,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來兩個字:“滾開。”
蕭良庸一愣,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說這種話,一下子就有點少年尊嚴受挫的惱火,怒道:“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濟平安沒有再理他。
蕭良庸有點生氣,自己好心好意,熱臉貼了冷屁股。當下也不再說話。
當下他才有閑工夫看向場間。
眾人圍成的空地上,有一塊大石頭。這塊石頭端的是大,三人都未必能夠合抱住。不過這塊石頭的上方很是平整,似乎還刻著什麼紋路。
蕭良庸沒看懂,這麼大的石頭,一個人搬起來談何容易?這尖刀班選拔方式怎麼這麼古怪?
他有點疑惑的問尹天:“尹大哥,搬起這塊石頭就能通過選拔?”
尹天點頭,神色有些凝重,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輕鬆。
但是修行者本身力氣就比一般人大,運用靈力,舉起這樣一塊石頭,雖然不容易,但也不至於到現在為止隻有祝子楓和韓牧兩個人通過選拔啊。
“這有什麼玄機嗎?”蕭良庸問道。
他沒發現,自己問出來之後,濟平安也不易察覺的向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尹天正色道:“你看那塊石頭上麵的紋路。”
蕭良庸點點頭:“我看到了。”
這時候有一個人下場嚐試,隻見那人穿著永安宗學的服飾,走到石頭前,也不多什麼其餘的動作,雙手一震就扶上石頭。
石頭紋絲不動,蕭良庸心下猜想,這個人應該已經動用了靈力,雖然沒有什麼肉眼可見的變化,顯然在先天之下。但永安宗學的學子無一不是修行者,麵對一個人力無法舉起的石頭,動用靈力是必然的。
尹天見到場間那人竭盡全力,已經累得汗珠滾滾而下,石頭還是沒有一點反應,當下道:“那紋路有點不尋常,如果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決不至於到現在為止通過測試的才兩人。你看現在下場的那個人,是我的學長,他的修為至少在九轉滄浪之境,也就是九轉中境,在我們之中,也是佼佼者了。他竭盡全力都無法使得石頭移動分毫,實在讓人有些驚訝。”
說著尹天又仔細觀察了片刻,說道:“有可能是陰雷神脈的一種。”
他這話一出,蕭良庸正自奇怪什麼是陰雷神脈。卻看到場間那人忽然大喝一聲,嚇了他一跳。
連忙再看,那人大喝聲中,全身長衫無風而動,像是被他身體裏衝出的氣浪帶動。那人麵目猙獰,汗如雨下,似乎已經瀕臨身體的極限。
尹天眉頭一皺,低聲道:“不好,他在強提靈力衝擊九轉無聲。”
蕭良庸一愣,什麼叫做衝擊?
蕭良庸問道:“什麼叫做衝擊九轉無聲?”
“就是在試圖破境,”尹天臉色愈發沉重,“他太著急了,這種時候嚐試破境,無論是環境還是心境,對他都極為不利。”
蕭良庸一愣,再看場間那人。此時那塊石頭的表麵,縱橫無序的紋路竟然開始微微發光,光線如同水流,在紋理間緩緩流淌,慢慢地,這紋路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