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該怎麼說呢？原來離開一個人比自己想象當中要容易太多，華英超住Hotel住了三四天，勝在一個人清靜。
這個世界上要想活得簡單也不難，隻要對一切沒期待就可以了。麥東會不會照他，麥東回不回去，或者麥東跟誰在一起，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何況麥東也真的不在乎，這麼幾天，連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
仿如一切安好無事。
把心情放空，華英超打電話給奕笙：“奕笙你有空麼？幫我找套合適的房子吧，我打算一個人住。”租房的事情，他認識的人當中，似乎就隻他們一對最清楚這些瑣碎的雜事，公司同事有好有壞，總有疏離感。
奕笙最近倒是的確很空閑，他聽到華英超這樣說，第一個反應是：“你們分手了？”
華英超諷笑道：“啊哈？我跟誰在一起過嗎？”
這樣冷淡的語氣奕笙是第一次聽見，但是他還是道：“隨便吧，我一直有空，你租在哪？你們公司附近？”
“我們公司附近估計難了，”那在市中心呢，考慮到自己有車：“別太遠了就行。”
奕笙隨口答應了，又問他：“你沒事吧？”
華英超道：“我能有什麼事兒啊。”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太急，於是一笑：“你別擔心了。”
不擔心才怪，轉眼這個節骨眼上，韓寶寶上次也露了個口風，似乎也有說差不多要準備回來了；奕笙偶爾想起這三個人，就覺得心裏一緊；他這輩子最恨糾結麻煩的感情，一輩子隻想簡單順遂。
“是不是因為韓寶寶……”奕笙一直覺得，如果韓寶寶回來，華英超就會主動離開。
華英超卻笑：“奕笙，你想太多了，跟那些真的沒關係。”為什麼這些人偏要將他想作好人？這世界上不會有個好人鳩占鵲巢。其實他是最卑鄙，這些日子他才明白，幾個人之中，隻有他日以繼夜地披著一層偽善的皮——什麼把誰還給誰，什麼主動離開，說得多麼光鮮亮麗，都是些騙人的理由。真的篤定那個人愛自己，他寧願苟且偷生示威逼迫麥東示愛都不會離開——
奕笙在電話那頭輕聲歎氣。
那聲音與華英超的歎氣聲重疊，無限感慨。
因為又不用等人也沒消遣，華英超最近都習慣性延長自己的下班時間，主動加班，有時候就有人開他玩笑：“這麼拚命做什麼？莫非打算攢錢結婚？”
華英超也笑：“結婚是下輩子的事了。”
這天也是習慣性地挨到胃開始隱隱發疼才走，酒店附設的餐廳倒是可以吃飯，但是那種玩意連續吃個幾次就讓人覺得倒足了胃口，吃自助餐又覺得一個人太寂寞。
收拾好東西，華英超往門外走，思考到底是不是隨便買幾盒泡麵或者蛋糕什麼的湊合一晚……胃還是有點疼……該買胃藥了……
又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家，稍微一個頭疼感冒他老媽也要緊張一陣，現在卻連回家吃飯的勇氣都沒有。
現在想想，那時候怎麼就這麼傻，覺得有勇氣呢？
同性戀當然沒錯，但是那是別人，我兒子怎麼能這樣——
言猶在耳。
很多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一輩子都不能明白。華英超低著頭，一路恍惚，沒料到撞到前麵的人。
“啊，抱歉。”因為是自己沒看前麵的路，所以還是先道個歉。
“Essien？”
咳，又是林麟生，公司裏的燈沒開幾盞，昏暗的光線下覺得他眼神更是陰兀，華英超道：“老板。”
“又加班？”
林麟生真的對他有點好奇了，這人生得漂亮一眼可以望見，聽說公司裏大半OL都有議論；但是每次見他，都是有些愁苦的樣子，眉心輕輕地皺在一處，眼睛裏也似乎帶了點水氣，總覺得他看什麼都像是隔了霧一般，會看不分明。在林麟生的記憶裏，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包括家裏那個性格一塌糊塗詭異多變的弟弟，沒一個是像他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