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到米蘭是要有一段車程的,中途下了高速去一家意大利餐館吃了飯。

已經午夜了,店內沒有客人,隻有留著兩撇誇張胡子的老板和一個年輕服務生。默默覺得自己剛睡著就被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沒什麼食欲,不想吃,卻還是眼睛直直地坐在幽暗的餐廳裏嚼著幹巴巴的麵包,麵包也太硬了。

等到服務生端上來了海鮮麵,卻不會用刀叉。她想問母親,有筷子嗎?可這個想法隨著麵包一起咽了下去。她本能的先瞟一眼母親,再看一眼一直樂嗬嗬的老外,才拿起叉子模仿著他們兩個人的動作,小心地卷起麵條來吃。別扭,不順手,卻也很快適應了。

她覺得海鮮很好吃,麵太硬,夾生了一樣。母親卻說海鮮不夠新鮮。吃完,服務生端上來兩小杯咖啡,她也好想嚐嚐,那咖啡的香味好濃,可是母親問她要不要喝咖啡時,她說不喝,所以,沒有她的。她的是一塊甜點,提拉米蘇。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母親還是看得出女兒的心思的,跟服務生說了什麼。一會兒功夫,頂著一頂泡沫小帽子,印著心形圖案的卡布奇諾端了上來。

“你的,卡布奇諾,晚上喝它也是夠奇怪的,不過適合你。”母親一邊微笑著示意,一邊在自己的咖啡裏加入一點點糖攪拌著,淺酌一口,然後一飲而盡。

“媽,你幹嘛喝那麼快!”默默好奇地問。

母親一聽,笑了。

默默學著母親的樣子,放糖,攪拌,淺酌,然後也想一飲而盡,可突然覺得如果真的像喝酒一樣幹了的話,會嗆到的,她聰明的拿著小勺一勺一勺的喝起來,盡量抿著嘴,矜持一點,她的餘光告訴她,店裏上菜的服務生一直在看著她。就這樣一口卡布奇諾一口提拉米蘇,她吃得小心翼翼。

母親知道服務生在偷笑默默,在不同地域不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習慣自然不盡相同,他用他約定俗成的規矩來審視默默,自然覺得格格不入,可給他雙筷子,他會馬上運用自如嗎。

喝了咖啡後默默精神了好多,環視著這家小巧別致的餐館,隻有六張鋪著台布的方桌兒和一張可容納十人同時進餐的長條桌兒,默默數了椅子確定十人,店內已略顯擁擠,卻也恰到好處。

一麵主牆上掛滿了鑲了相框的照片,有風景有人物還有久遠年代的可口可樂的廣告。默默居然找到了一張奧黛麗·赫本騎在一輛Vespa摩托上的照片,她喜歡奧黛麗·赫本天使般的微笑,覺得在奧黛麗·赫本相片旁邊的無論是性感女神還是大嘴女人都黯然失色。此時她還不知道奧黛麗·赫本的《羅馬假日》讓羅馬更迷人,萬千遊人來到羅馬一定要去追尋當年《羅馬假日》裏她留下的足跡。

此時默默完全置身於不同往日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她甚至好奇於餐館裏的餐桌居然沒有圓的,吧台裏的酒都是字母拚湊的,還不時有咖啡的香味飄過來。幽暗而朦朧的意境中使就餐多了一份浪漫唯美,即使是路邊的普通餐館亦有如此優雅的格調,這是一種品味,這個國家的品味。她喜歡這樣的餐館,像極了家裏的燃情歲月酒吧,隻不過那裏隻喝酒,這裏還可以吃麵。母親結賬時卻讓她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她換算著歐元和人民幣那1:10的比率,覺得這一餐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