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李錚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邊,點燃,空氣中發出細微被烈火燒成灰燼的“嘶嘶”聲。
“是張明東?”
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人長得帥,在他身邊會很有安全感,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玩世不恭卻又魅惑人心的邪性。
他會用最出奇而又轟動整個高校的熱烈方式追求你,會為了你的一句話而打架,還是會因為在那冰天雪地裏許下的諾言?
然後,你的心就妥協了?
是嗎?是這樣嗎?
你開始一次次逃課,陪他遊戲通宵,陪他打群架,拆錢,抽煙,染發,被掛上不良少女的頭銜。
顧北城冷笑著,吐出一團白茫茫的煙氣,抬頭,看著李錚,抿了抿嘴,聲音有些低啞:“李錚,你不要去找他。”
李錚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顧北城,你腦子有坑嗎!你以為你什麼都抗的起來嗎?你就那麼愛他?嗯?連他把你玩了你都一臉黴相的說什麼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是犯賤嗎?”
呼出的白色氣體和空氣結合,像是汽油遇到了火焰,瞬間把周身點燃。
犯賤?難道去找他,裝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是理所應當了?
“你閉嘴!找他?我找他有什麼用?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寒氣從腳底纏繞上來,空氣中隔著一大團一大團消失倪爾的白氣。
李錚咬著嘴唇,下一秒狠狠奪過顧北城手裏燃了一半的香煙,放在嘴邊狠狠吸了幾口,扔到地上,穿著皮靴的腳狠狠撚上去,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黃色橡膠門簾被推地嘩嘩響了一陣。
姚悉彎下腰把煙頭撿起來,扔到廁所裏,看著洶湧而出的水流把它衝走。
然後她拍拍手,“走吧,北城。”
冬天的陽光是溫暖的嗎?
是透過玻璃窗看得見的嗎?
……
顧北城坐在車裏,眼兩邊是快速退後的景色,等到發覺已經走的足夠遠了,她才把錢遞給司機師傅,說:“停一下,多少錢。”
下了車,等到出租車走時揚起的灰塵都隱匿於空氣中,她還是直直站在那裏,沒有動,從姚悉的瞳孔裏,她看到一張微風中淩亂了麵孔的小小縮影。
“你進去還是我進去?”
顧北城盯著前麵藥店的牌子,吸了口氣,看著姚悉,“你……陪我。”
顧北城從小到大買過很多次藥,感冒藥,發燒藥,消炎藥……
可是從沒像今天這樣,身前身後都像是被滑膩腥臭的毒蛇虎視眈眈,輕輕劃過的風也變成一條條火紅的信子。
走進藥店,她看看四周,低低舒了一口氣。
偌大的藥房隻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阿姨坐在櫃台,手裏拔拉著盒飯,另一隻手撥動著手機。
顧北城抬手抓著玻璃,“有驗孕棒嗎?”聲調像是被鐵錘猛地擊打岩石一般,從堅硬到彎曲地不成樣子。
“有。”
阿姨抬頭看了顧北城一眼,從身後找出一個小盒子,甩到櫃台上,眼角帶著點嘲弄。
付了錢,顧北城把它緊緊塞到褲子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