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到酒店的街角停了下來,中午的陽光無比刺眼,眩暈感如此強烈。我背靠著牆壁,努力忍住眼淚,並且忍住我奔向林潯的焦急的心。那種難受陌生又熟悉,脆弱全部暴露在陽光下麵。這個選擇於我來說困難無比,我不知道選擇走開還是進去,更不知道這兩個選擇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正當我徘徊著的時候,卻看見林潯提著行李,一邊接著電話上了車,他沒有看見我。我在原地看著載他遠去的車子離開了視線,陽光越發刺眼起來,眼睛受不了這種劇烈的刺激,生痛的感覺,直把眼淚逼了出來。皮膚像是在被火生生地煎烤。
手機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朵朵,我回美國了,等我。”
他的離開總是這麼理所當然,我已經等待過他的回來,等得世界一片灰白。不知為何我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座小城,周身有一種冰涼潮濕的感覺,甚至能聞到發黴的味道,胃裏開始翻江倒海起來,我蹲在路邊嘔吐起來,那種竭力,讓我的腰劇烈疼痛以致久久無法站立起來,我能感覺到路人嫌惡的眼神。緩過來以後,我拿出手機給林潯回了信息,我說,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對你的愛,已經耗盡。
發完信息,我拔出那張電話卡扔在了垃圾桶裏麵。
那天晚上我就病倒了,高燒不退,一晚上都在爬起來跑到廁所嘔吐。舒悅那天晚上沒有回來,王莎和李餘也一樣,我癱坐在地板上麵,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可悲之深,察覺之晚,我不清楚我還能不能讓自己拾起那好不容易才尋回來的開始新生活的動力。總之那一晚,我看見了最脆弱最可悲可笑的自己。
等我。
這兩個字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地說出口,然後一走無消息,再出現卻又隻是短暫停留。我不是玩具,不要做林潯孤獨寂寞的出口。香煙燃盡了一支又一支,地麵冰涼得可怕,來到這個地方,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冰冷。深入的刺骨。記憶突然轉到了我一直在逃避的那幅畫麵,藍雨幼小瘦弱的身體,飄在水池的畫麵,就像自己跟她一起溺在水中,冰冷,窒息。我咬緊嘴唇,任記憶侵蝕我的心,在沉默的叫喊中失去了直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麵。段沐在旁邊椅子上麵睡著了,看著他熟睡的臉,有種熟悉和溫暖。他是在這個地方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藍朵,你終於醒來。”舒悅推開門進來看見我睜著眼睛。“看我買了什麼,你最喜歡喝的南瓜糯米粥,沒有加糖,我拿勺子喂你。”說著便放下飯盒在包裏翻騰起來。
段沐被舒悅吵醒,起身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我不敢看見他眼裏的心疼和溫柔,那是舒悅的。
“段沐你回去休息吧,我一會兒也回去了,可能是著涼了,沒什麼事的。”我輕聲說著。
“醫生說你還要留院觀察兩天,你高燒快四十度,一直退不下去,剛剛才好點,不要逞強。”
“我好了。真的。”
他看我很堅決,也沒再說什麼,此刻我發現自己什麼情緒也沒有了,前所未有的淡漠。或許就是這樣,無情無愛才會變得獨立強大,果敢有增無減,林潯的這次離開,讓我明白,我的心裏,一丁點天真的東西都沒有了,所有夢想,所有浪漫和美好的念頭,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