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碎一口銀牙,在秋霜驚愕的目光中突然身子一軟,摔在地上,肚子直直磕在破碎的茶盞上!
小蟬端著東西嘭的落地,在他這個角度——可是側君推的正君!
孩子!
危險!
……
一股無形的煙燃在霜寧宮正上方,進進出出,形如救火的宮侍太醫,臉上煞白一片,頭上冷汗直冒,來不及擦,端藥的端藥,端水的端水!
情勢緊急!
秋霜跪在地上的碎瓷片上,似乎不知道疼痛,膝頭已經紅成一片,血液在流淌,恍惚地看著好似與他陰陽相隔的一群人忙碌著,恍惚地想起,幾個月前,他也有這樣的經曆……
就在那天,他親手送了自己的孩子,還自以為是地以為會換來她的疼惜和嗬護!
卻不想,她的血肉比她的男人更讓她看重!
梵星,你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竟然和他犯了一樣的錯誤!
不知道你在失去這層屏障以後,還會有什麼資格……睥眤他人!
嘴角一抹笑容,不深,卻被突然扭過頭的明芊一眼看到!
秋霜麵色驚恐、心中淒然,要問他現在最怕的,不是梵星,反而是父君!
“父……君!”
“你有何話說?”明芊素淨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讓秋霜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又一層血冒出,他似沒有痛感,聲音殷懇,“父君信我!梵星不是我推的!”
“哦?那這茶杯也不是你打碎的?”
“……是。”
“既然不是你推的,那也是因為你的茶杯!”
“……”
“自己的親骨肉都能痛下殺手,別人的自然……”
“父君!”秋霜急急打斷,“秋霜……秋霜沒這個膽量!先前教訓在心,近來又有父君教導,秋霜絕對不會犯這等錯事!”
明芊目光微閃,卻在他看過來時恢複平靜,“雲昭要回來了,你去好好收拾收拾,別讓她看到你身上的傷,知道嗎?”突然不再追究、想將他打發走的態度讓準備一大堆措辭的秋霜怔愣!
秋霜明顯有些吃驚,梵星擺明了要陷害他,父君那麼喜歡梵星,他以為他會幫著梵星!
“怎麼,不想走?”明芊的聲音不悅,已經在大殿等了那麼久,太醫院的醫官還沒出來,讓他有些不安,沒有心思再來應付秋霜。
秋霜望了內殿一眼,恭敬地退下,心裏則想著孩子估計難保!
畢竟梵星比他更狠!
一摔血流不止,況且他身體本就不好!
……
傍晚,墨雲昭牽著慕和風走出茶樓,慕和風意猶未盡,嘴巴喋喋不休地說著那場戲,眼裏的光芒璀璨。
街市上白天做買賣的人大多收了攤子,夜市的賣家正在路上,此刻人比較少,大街有些淒清,偶有路過的行人目光都放在慢悠悠散步的一對夫妻身上。
他們身上的氣息舒緩溫和,讓人愜意,如沐春風!
視線從靜默的女人身上劃到說話的男人身上——頭戴一頂雪白的絨帽,像是烏發上落了一堆晶晶亮的雪花,很可愛!一身白色的貂皮大衣將人圍得密不透風,胖乎乎的一團,讓他蹦跳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笨拙!
路人忍俊不禁,看著他明豔豔的小臉上的幸福光芒,欣羨不已。
慕和風吸了吸鼻子,嘴邊呼出一團白氣,“雲昭,為什麼那麼冷了還不下雪?”
“冷嗎?”墨雲昭看著他紅彤彤的臉蛋和鼻頭,“我們快回去吧!”
“啊?不要!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慕和風嘴裏說著不要,卻當真有些累,黏到她身上求抱。
一團雪白的像個貓咪,墨雲昭應了他加快腳步回客棧。
慕和風一路眼巴巴地瞅著她,執著地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不下雪?”
墨雲昭低頭,“寶木城再冷,能養出成片的參天樹木也說明它不夠冷,還達不到下雪的條件,京城已經下雪了!”
“京城下雪了?”慕和風扭扭,“你怎麼知道?”寶木城離京城並不近!
那天過後也沒見到她的屬下,難道每天晚上她都去辦事了?
“可我想看雪啊!”慕和風縮了縮,好冷,他本身就有些畏寒,前十五年幾乎每個冬天都窩在閨房裏取暖,最近乍一出來,還由她陪著,感覺不可謂不新奇!
剛剛抵達客棧門口,慕和風就被門口的一群人驚了一下,笑容瞬間消失。
宮裏的人。
慕和風怔怔站著,望見她臉上的神色,望著有個人向她說著什麼,神情焦急,然後他聽到她說:“該回去了……回京城看雪!”她的語氣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