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夜霧中晃晃悠悠地前進著,遠處還有海風刮過,掠起簾布輕微地晃動飄浮。
阿弗昨日剛給八公洗了個澡,沒想到卻因此害它染上了風寒。此刻八公奄奄一息,垂著頭閉著眼,一副半死不活的病弱姿態。
阿弗生怕它死了,拿了兩床厚被子裹在八公身上,不時地安慰著生病了又暈船的它,“忍忍就好了,過一陣子就可以下船了,下了船你想去哪跑便去哪跑,神佛都無法抵擋住你奔騰的步伐。”
不管給它灌了多少湯藥,它這暈船的毛病依舊沒有消退過。
以前的八公有沒有這個毛病她並不知道,那是因為以前的自己和它根本就沒機會踏出雪域一步。
阿弗看著它唉聲歎氣,“你這樣真讓我怕你隨時隨地就會撒手人寰,怎說我也照顧了你好一陣子,你可別給我說走就走啊!”
阿弗教訓著它,卻不料這一幕被寧懷瑾看了反過來說教自己。
“我看你對一匹馬比對自己還要好,讓它上飯桌吃飯,讓它與我們同睡一屋,可對你自己呢,這都是你第幾次忘了吃藥了?”
她手中正捧著令鬼神聞風喪膽的苦湯汁,扯著絕美的笑容朝自己走來。
阿弗訕訕地笑著,“還不是因為八公曾經救過我們倆的命嗎?有時候我覺得咱三就是一家人,少了一個不可,多了一個又嫌得膈應。”
寧懷瑾點頭,跪坐下來,將碗遞到阿弗手上督促她喝藥,隨後捧著臉朝八公望了望,道:“的確,有時候,我都覺得八公成了精了。
就比如,有一次你睡覺踢了被子我都看見它竟用嘴咬著被子給你蓋上,有一次你貪玩被絆倒摔在坑裏也是它找到的你,還有一次你掛樹上也虧得它將你從樹枝上咬下來......這八公還真是我看到過的最聰明的馬駒了,沒有之一。”
阿弗聽著她說起自己那些愚不可及的往事,瞬間便想淚流滿麵,這小姐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做那些事還不都是有原因的,而且還不都是迫不得已的。
上樹絕對不是簡單的登高望遠,掉坑也絕對不是為了設網撈餌。
也不知道那個萬俟代戰到底發的哪門子的瘋,偏偏說要磨礪自己,不至於以後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她也不想想大人是誰?禍害遺千年,她哪那麼容易就被坑?
為了故意氣他,她總是有多蠢笨就裝得多蠢笨,每一次他都冷麵如霜,對自己的愚蠢也是不罵不打,耐心教導。
用他的話來說便是“你還小,但我有時間。”
直到最近一次把他給氣得火冒三丈,竟是接連幾天不曾在船上見過他。
至於踢被子還不是因為剛訓練完累得全身是汗又不想把被子也沾上汗臭味而已,沒想到不僅沾了汗連馬口水也給染上了。
瞬間,阿弗看著八公的眼色就便有些微妙了。
八公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瞬間身軀有些瑟瑟發抖,媚態的眼眸朝她覷了又覷,不知是暈船的緣故還是故意裝可憐搖尾乞憐的緣故。
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
阿弗扭開頭,不想搭理她卻見到了那碗藥汁,舔了舔下唇道:“是藥三分毒,您可不可以饒了我?”
“放心,這是補藥,不苦的。”
“那也是藥,從生病到現在我起碼都喝了不下一百種湯藥了吧,可到現在都沒好全,隻能說明藥不對症,不對症就有毒性,還不如隨遇而安,反正我一時半會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