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駿嶺下,驛館。
身著褐色棉袍棉褲的驛丞在驛館門前拿著掃帚做著灑掃的活,忽而耳朵動了動,是一陣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他抬起黝黑發亮的眼珠子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隻見那軲轆軲轆的車輪聲從山道上疾奔而歸,迅速地在門前停下。
馬車上一身烏黑大氅的男人,兜帽蓋著頭,兩鬢發絲揚落,遮住了小半邊臉頰,卻依稀可見唇紅齒白的臉頰上,麵上難以抑製的忿然之色。
驛丞從驛站裏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前,向下車的公子低頭行禮,“公子,您回…”話還未說完整,卻被他甩了一臉的水珠子,人也便一陣風似地刮過,他晃一晃身子,眼前的公子哥便不見了。
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子,疑惑地心想,這是外頭遇見下雨了麼?
驛丞不解地看向天上的陽光,也不曾烏雲蔽日,也不曾狂風大作。
忽地另一人也急急忙忙地從馬車上跌下,急忙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見他就說道:“我家公子進去了?”
驛丞見他似要跌下,便立馬上前去扶人,便聽到他這一句問話,忙說道:“是,剛剛進去。”
那人點了點頭,吩咐他給馬喂食,“隻要給馬吃草料就行,其他的不要去碰。”
驛丞勾著腰點頭,等著那人進去,自己便放下掃帚去一旁的馬廄裏將新鮮的草料搬來這裏給馬喂食去了。
靜謐的中午天難得有了一絲優雅的陽光,斜斜地倒映在樹梢上,鳥兒歡鳴。
茂密的樹葉裏隱約可見樹杆上斜躺著一男人,手撐著後腦勺,長腿交疊,因為難得享受到這慵懶的時光,此刻他正閉目淺眠。
“趙琥,出來。”
“你在哪,給我出來。”
聲音滿含著怒氣,聽得樹梢上的人蹙了蹙眉,翻了一翻身子,側對著來人。
隻是他的聲音異常地令他心煩,因此並不願意搭理罷了。
“趙琥,你躲哪了?”
王琅闖進闖出他的屋子看了好幾次,卻是始終不見人的蹤跡。站在屋內口四下張望,終究是瞥見樹梢上的雀兒啾啾啾的叫聲,這才看見那人竟然悠閑自得的躺樹上睡覺去了。
麵色惱然地站在樹下,拳頭一把攥起,朝著樹幹便揍了上去。
王琅冷著眼,用命令的語氣說道:“趙琥,我命令你下來,隨我出去一趟。”
“幹嘛?”樹上的人淡淡地說著。
幹嘛?王琅幾乎是咬著牙,陰沉著臉,手心下攥緊了拳,說道,“幫我殺一人。”
卓思揚住在藺府,守衛森嚴,近身極難,何況性子又那麼地狡猾詭異,不說她有那個殺人嫌疑,單看她威脅自己時的行為,豈止是無腦,更是蠻橫不講理,惡劣不堪,真令人也懷疑這些年在京畿裏關於她的傳言是不是屬實,還是她故意有所隱瞞。
而若要不動聲色地找到她的住處並將其滅口,不拖上一個專門的殺人機器又怎麼可以,若要殺了她後還能從藺府全身而退,恐怕還得靠著這人了。
“我不受你的命令,我隻聽從一個囑咐,除了那人之外,誰無也法驅動我,包括你,和你背後的人。”趙琥聲音淡淡,從樹梢上傳下來的時候依舊有幾分地似乎是未睡醒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