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回了家,見柳韶姑依舊在屋子裏守著寧懷瑾,隨即便也放下了心。
見自己回來,她便也趕忙迎了過來,態度不失恭謹謙卑地行了一禮,“大人。”
阿弗凝眉望了她半晌,如今的柳韶姑已經不是以前的柳韶姑,以前的她在被人欺辱時因為無力反抗自殺身亡,如今的她不過是自己收集下來的魂魄鞏固了元神,續了她的性命,才能讓她重獲新生。
隻是重生的她,似乎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古怪。
像是認主似的,但自己也不想在糾結這些問題了,問起了寧懷瑾。
“您放心,熏香未滅,她還未醒。”
屋子裏的確燃著淡淡的熏香,清淡雅致,但這也是初初細聞的感受,一旦嗅得多了,才知道其中的厲害,容易使人入夢。
阿弗要先去換衣服便讓她在門外等著,很快便換好了衣裳出來,因在家中,便穿著有些隨意,頭發也散著。一路走到院子中間,身後的她低著頭跟了過來。
院落中的綠色又爬高了一小寸,一簇一簇的,如同春日降臨一般,無不煥發著誘人的生機。
阿弗怔怔然地瞧著,心底是驚是喜,也恐也懼。
一開始還不敢確信,雖然隻是葉子,但現在...是彼岸花,真的是它們。
真的是自己走哪它便開哪,虧得是沒人瞧見,不然又要被當做邪祟。
“當時,你怎會在哪?”阿弗忽地停下腳,目光柔和地凝視著微微向她迎來的綠葉,補充道:“寧懷瑾落水時。”
柳韶姑搖頭,“不是恰好。”
“廖鵬。我一直想殺他,這些天便一直跟蹤著他。”
她語氣裏是毫無隱瞞的坦率,眼睛裏無不充斥著恨意,“他折辱了我那般久,我死了他依舊不肯放過,我怎麼可能會不恨。我知道他有了錢便想著賭博,所以喬裝成賭徒,在他喝的水裏下藥,不致命,但會不醒人事。我想要殺他,但憑借我一己之力沒有辦法,隻能先把他給弄暈。可是,卻有人把他叫走了。”
阿弗忽笑,撥動了手間嫩生生的芽兒,“何不幹脆一點下藥毒死他算了。那樣,也許不會被人先搶走了自己覬覦已久的獵物。”
“那樣太便宜他了,我想親自動手,就像他當初一遍遍對我下的狠手,我想把那痛苦一遍一遍地付諸在他身上。”說到此處,她語氣似還有滿腔怒意和不甘,“可最終卻被人搶先一把下了手。”
“那人是…”
“是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還是個獨眼。”
阿弗眼眸一沉,回想起今日撞見的那個欲殺死卓思揚的凶手,眼睛完好無損,不一樣的兩人。
“那寧懷瑾也是你救的?”
她點頭,“正是,當時她下水便是那人在背後耍的手腳,而我下水將她救了起來便立馬離開了,並不曾被人發現過身份。”
“多謝。”若不是她出手相援,寧懷瑾或許真的便危在旦夕了。
稍一頓後,道:“但那鬥篷不是你的吧?寧懷瑾身上披著的那鬥篷,恐怕不是尋常物件。”
柳韶姑抬頭,“那是我搶回來的,順手從附近一匹沒主的馬背上搶走了這鬥篷蓋在她身上。”
阿弗被她這一番言論給深深折服了,是不是做過鬼後便有一種衝動,緣何她手底下的鬼個個的都是一言不合便搶人東西的?
頭疼。
柳韶姑不知阿弗所想,繼續道:“我的命便是大人續的,即便是出生入死都無所畏懼。但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待我完成了心願,必定為大人您當牛做馬。”
阿弗轉過了頭,“仇人已死,你又有什麼心願未了?”
她心有不甘,眼睛裏也蓄滿淚水,聲音哽咽,“可是大人,我還未給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報仇,他才那麼小,若不是他們,他絕不會那麼早就離開我身上。他死了,他們至少擔一半的責任…”
阿弗一步一步走上她麵前,左手撫上她的眉心,五指展開,俯上她的額,唇翕動,“你哥嫂,你要怎麼對付?難道都要殺了?下得了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