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確定賀蘭毅知道些什麼,那麼的心思敏銳的人總會從蛛絲馬跡中尋出點點波瀾。
但具體知道多少又無法確定。
比如,自己為什麼當年要離開,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一向隻曉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卻以周遊的名義消失無蹤。
比如,他為什麼哪裏不好出現,卻專門就在他被流放至此時忽然出來尋他吃茶,總不至於真的來敘舊而已。
不止賀蘭毅不清楚,幾乎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
那鼓,密密麻麻地網下了不少人。
連他這個自詡知道不少的當事人來說,涉及得越發地深入,卻發現這灘平靜無瀾的水比他以為的更要......讓人神秘。
網下的,已經成了蜘蛛口中的蟲。不少無頭蒼蠅般在網外亂飛的,悄然不知網已經朝他們張口了。明知必死無疑,卻還飛蛾撲火,還以為能將網一塊給燒了的,都是不自量力罷。
王琅看著賀蘭毅悄然無息走掉的背影,眯了眯眼,“你又能知道些什麼?”
順著他剛才久久凝視的巷子口望過去時,心底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長街人群攢動,兩道便擺滿了販賣各式小商品的攤販,生意繁華。
尤其是拿著壓歲錢的小孩,都跑到了那小商品攤位麵前,吵吵嚷嚷地同夥伴商量著要買些什麼,說到急時甚至還打鬧起來。
賀蘭毅凝視著那群忽然從他跟前衝撞而過的孩子,心底漸起波瀾。
想要隱藏一顆樹,森林便是絕佳的地點。
但若有人可以從眾多平凡且相似的樹中找尋到被隱藏起來的那一棵,那棵樹或許就要倒黴了。
輕則被砍了當柴燒,重則被拿來製作各式各樣的木製品,用久了廢了也便棄掉。
弱者連死亡的方式都無從選擇。
......
......
阿弗隻要想起那忽然投來的眼睛便心有餘悸,被發現是遲早的,隻是一直在想著被發現那一日要怎麼擺脫那些因為身份而帶來的煩人的糾葛。
可那身份至今存在諸多疑點,她可不會承認。
一想及此,手下的木鋸也劃拉得越發地用力。
她並不確定賀蘭毅是否真的不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但並不相信所謂的救命之恩就得湧泉相報。
何況,他也算救過自己。
自己還他一命不過是兩相抵消,他們並不相欠。
在權力和生死麵前,感性往往妥協於理智跟前。
賀蘭毅本就薄情。
但也幸好他薄情。
這樣的人,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如果不要嚐試去掌控他的話。
阿弗將手中矩形的桃頭鋸成窄小的長條狀,拿著刨刀還在繼續打磨。
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地,隻是造出自己心滿意足的形狀才肯罷休。
若論執著,她的固執比誰都要頭疼三分。
看著阿弗近乎置氣的小臉,手下的動作非旦沒有減緩,反而越發地加速。
好像在糾結一個極其沉重的問題。
不過,誰能想得到一個孩子心思這般重?
孫伽看在眼底,急在心裏,對阿弗道:“不就是剪個頭發麼?為了一個頭發有必要跟你爹大吵大鬧?”
阿弗聞言眉梢微揚,對他的話不知可否。
寧全一大早也不知道發的什麼風,硬是要照著以前寧懷恩的模樣給她也剪個劉海,拿著剪刀不顧自己同意就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