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幹淨淨的床榻被小姑娘滾得亂七八糟的,申正奎心底頓時升起了一股煩悶。
這麼活潑好動,儼然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啊。
一點都不似他家那美人,冷豔無雙,單單是環著手,俏生生地站在那裏,不動不語,就如那九天上的淩霄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隻是那眼光太過冷冰冰,冷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愣,莫非美人不喜歡自己這樣的打扮?
為了能在他麵前有個更好的印象,他換了簇新衣裳,減掉了蓄了大半年的美髯,修了麵,隻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的年輕力壯。
申正奎心底有一絲淡淡的憂傷滑過,酸溜溜的。
橫亙在他們跟前的不隻是俗世的看法,還有二人身份的芥蒂。
他是高嶺之花,自己是山寨土匪。
阿弗嗅到濃濃的白醋味,鼻翼微蹙,起身,朝二人擺了擺手,“你們有事慢聊,我就不打擾了。”
“你給我站住。”王琅喝止了她。
她到底清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外邊這麼危險她還想著獨自亂跑。
“我隻是出去外邊透透氣,大哥,你安撫好我嫂子,別讓他擔心。”
申正奎很感激小姨子這般貼心,這麼心善的小姨子懂得給自己騰地方就不要把她隨便許給寨子裏的兄弟了,或許以後美人生氣了也有小姨子能陪著勸誡一番。
申正奎朝她笑道:“小姨子,你走好,若是有事就找寨裏的兄弟幫忙解決,當然,無事的話還是不要亂跑了,山上路況複雜,免得到時迷路。”
阿弗點頭,“好的大哥,你就陪大嫂慢慢培養感情。”話落,舉起雙手拇指做著小人親親狀,朝著他揶揄地笑笑:“大哥,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哦!”
唉!小姨子真是的,羞羞臉。
......
......
二人獨居一室,屋子裏暈紅的燭火響起了一朵燭花,曖昧的氣息縈繞不散。
明明隔著很遠,申正奎的麵色卻火辣辣地燙了起來,紅如胭脂,甚至比起美人嫣紅的唇還要紅上三分。
申正奎踏前一步,見美人沒有絲毫舉動,除了眼睛一直緊緊地盯向他之外,令人惆悵百結。
他忽然想找些話來結束二人之間莫名尷尬的氣氛,“卿卿,你也不要擔心她,她還是個小孩子麼,我來時就已經警告過下邊的人了,得不到你們允許是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看著美人譏笑的目光,訥訥地道:“你別生氣....你要喝水麼?”
連忙走去桌前給他斟茶倒水,這是第一回做服侍人的活,心底卻絲毫沒有任何卑微怯懦,隻覺得幸福感快要溢出來了。
王琅並不領情,淡然地看著他問道:“膽挺大的,是誰給你的勇氣?”
這話問得好生突兀,申正奎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等到幡然領悟,才回他道:“不是誰,隻是忽然看到了,情難自抑,不知不覺就將你們給搶回來,但我保證,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會為你奉上最好的一切。”
他情真意切地講述著,眼孔裏滿是深情,甚至帶上了請求的語氣。
“別惡心了。”
王琅全身發顫,覺得胳膊上定是那細細碎碎的雞皮,想想還真是難以忍受了,這些年來,因著這幅皮相,他先是被女人惡心的厭惡女人,現在被這男人惡心到反感男人,這日子真是沒法正常過了。
若不是為了;從他這裏套出些什麼,他才懶得同他周旋。
申正奎眼眸穿透二人中間無形的阻擋望了過去,那裏有世俗的眼光,禮法的製約,二人身份的偏差。
“我知道我們這樣的情感超越了世俗的眼光,也難以被世人認同,如果你願意,我們就一直生活在這山寨裏,與山下的人隔絕往來,如果你不樂意,我也不會強迫於你。但我不會放你下山,這一點我對你也很抱歉。”
雖然自己信誓旦旦地說“好男風也不以為恥”,可是如今冷靜地想了想,才發現自己要顧慮的不是自己的在意不在意,而是他的想法。
“所以,你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卿卿,我......”話到嘴邊,卻始終吞吞吐吐地無法完整地轉述出來。
王琅抱著胳膊縮了縮肩膀,“別這樣叫了,我再問你,是誰讓你來劫的我?給了你什麼好處。”
申正奎忽然發怔,在被美人瞪了一眼後便也老老實實地交待:“那天夜裏寨子來了一個陌生男人,許了我們一筆好處費便要求我們去把你劫上山,然後美人歸我,馬車歸他。”
王琅聽後,眼神裏閃過不解,要馬車?這是什麼怪癖?
“他是誰?”
申正奎搖頭,卻是露出了男人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有的那種堅定的眼神,“不知道,說是你的仇家。不過你放心,在這山寨裏有我護著你和小姨子兩人,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