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偷走的十年(1 / 2)

“多謝你給過我吃的,但很抱歉,我隻能公事公辦。”

範氏納悶地看著這個說著讓人聽不懂是什麼意思的小姑娘,上前一步又問道:“姑娘,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阿弗貝齒緊咬,挺而翹的唇珠一瓣一瓣,殷紅似血,目光卻始終看向她:“沒有難言之隱,我隻是來取走,你偷來的十年。”

範氏愣怔了片刻,手下一顫,見少女抬手往自己眉間覆去,心底突悸,但雙手雙腳束於半空,掙動不動半分。

似乎是知道了什麼,她忽然間也不動彈了。

十年了,她這十年的歲月其實還真是偷來的,聽到了夫君的自責,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她舍不得才偷偷地從地獄裏跑了出來,這十年,丈夫對她百般疼惜,知道她病楚纏身,便一個勁地為她到天南地北去取藥,從無間斷,兒子如今也長大懂事,孝順爹娘,她其實也沒什麼可以不舍的了。

範氏將眼睛闔上,任由身前的少女把手觸在眉間,一縷縷紅線自她眉間溢出。

......

......

屋子裏傳來一聲急過一聲地催促,“參湯熬好了快拿給幼蘭吃下。”

範原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待看到屋內窸窸窣窣的哭聲時,腳步猛地一頓,心底頓時一陣焦灼的痛意油然而生。

“夫人,夫人已經走了。”匍匐在地上的婢女啜泣著聲音道。

而床頭前跪著的少年,身板依舊直挺挺地立著,抬手拭著眼角的淚,抿著唇,咬著牙關,將哭聲咽回喉間。

範原手垂了下來,高大的肩背好似一座山,當這座山塌了下去的時候,天地仿佛也瞬間變色了。

他不過來晚了一步,他隻是回家取了趟藥。

他一直在研究著讓女兒能拜托病痛折磨的藥物,如今好不容易讓他得到一點點轉機。

“走了,走了......”他口中喃喃地自語著,手中的錦盒也攥在掌心,有如行屍走肉般失魂地走著。

屋子裏哭聲一陣一陣地,聽得人心煩意亂。

對於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大夫而言,這並沒有什麼的,手抬了抬,將一室的奴仆女婢統統趕走。

抬頭,對著最後走在最後的那女婢道:“對了,玉唐呢,這個時候怎麼不在?”

婢女擦著淚說道:“老爺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已經派府上下人去找了。”

範原氣息漸漸變粗,拳頭朝著床板便大力地捶下:“妻子都死了,還在外邊逍遙自在呢,我真是看走了眼,竟將幼蘭嫁給這樣一個畜生,幼蘭都這樣了,他竟不在身邊。”

範原喘著粗氣,重重地唾罵著,眼角不自覺地便紅了。

婢女顫了顫,哪敢再說些什麼,匆匆地掩上門便走了。

範原哭笑不得,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知道女婿不是這樣的人,也許是給幼蘭出去找藥了,每次幼蘭重病臥床,以為就要這樣撒手人寰的時候,都是他從外麵求來的。

聽他說是找了一個隱居山林的神醫,或許他現在還在人家神醫門口磕頭呢,但神醫許是還被他給折磨煩了,所以設下了無數障礙在考驗他。

這樣的神醫,慣是會裝腔作勢了,明明手上有神藥可治病救人,卻支支吾吾,別扭著就是不肯拿出來。

真正的想要治病救人的大夫,絕對不會像他那樣,明明能救人,卻束手旁觀,明明有神藥,卻藏著掖著不肯拿出來。這樣自私自利的人,算得上是大夫?

他嘴角抿了抿,動了一下,手撫上女兒的頭,最後一次撫上女兒的頭還是在她出嫁那天,她一身紅衣,漂亮極了,她哭了,自己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