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駿嶺。
薄霧朦朧,夜如混沌。
於邵均在一衛隊人馬的掩護下,下了馬車,又在領路之人的帶路下,一路上踏著漆黑的夜路來到一件房門外。
領路人叩門,三聲後聽到裏麵的人沉沉的嗓音傳來,“進。”
領路人掐著一把嗓子,不卑不亢地說道:“請吧,於大人。”
於邵均眉頭微皺,這個地方還能找來太監,怕是那一位早就防備著賀蘭毅有任何舉動,畢竟曾經那件往事便擺在那裏,要說沒有芥蒂那是絕無可能。
而賀蘭毅此人若是庸俗平常貪圖享樂倒是能多活幾年,可惜就那人兢兢業業的到現在都沒被抓到什麼錯處。
你越是在那位麵前表現出乖巧懂事,給人的感覺便越是有嫌疑。
當年那位不也是在登基以前碌碌無為,毫不起眼,甚至還被文武百官認為是憨傻呆癡,便連自己的王妃被親哥哥給當他麵調戲了,依舊可以做到不為所動,隨後化為一笑。
可是在處理寧王謀逆一案卻表現出自己雷霆萬鈞的手段,自登基後更是鋒芒畢露,整肅吏治,精簡官員,發展工商,強化軍事,數年內將國力發展壯大到大周開國至高點,委實讓當初以為推舉這一位便可以架空權利,將整個天下攏於自己袖內的人目瞪口呆。
所以現在出現了同樣是韜光養晦的賀蘭毅,你讓那一位安安穩穩地在上麵坐著是不可能的。
於邵均嘴角溢出一聲輕嘲,人訥!
因為不知道領路太監的身份,但於邵均還是向著身旁的人恭謹地鞠了一躬,“多謝這位公公。”
高嵩本想著將人領到房門口自己便走了,哪知道打著哈欠的時候便聽著這睜眼瞎將他給誤認為公公,公公有他這般的雄風嗎?
當場便重重地哼了一下,腳一猛地往下踹,狠狠地磨了一下地麵,“瞎了你的狗眼。”
甩了一下袖袍,抬腳蹬蹬蹬地便走了。
於邵均臉上被甩了一下,抬著手撩開黑色的罩帽,眼色沉沉。
這些閹人。
但這情緒沒有保持多久便也抬腳進了屋門。
唇角含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趙指揮使。”
屋子內泛著苦澀的藥味,還有淡淡的血腥裹攜其中。
衣裳蘸血,褪在床頭邊,染血的紗帶,也還沒人去清理。
他受了傷了,這還真是不湊巧。
趙琥正在屋內擦拭著劍鞘,寒芒微露,泛著森人的寒意,好似感受到了旁人對他的輕視。
聽到這話,他看了過來。
於邵均雖未抬頭,但隻需一眼便從這個眼睛底下看到不可直視的氣魄。
這人隻聽上麵那一位的話,那一位手裏的利劍,手玩那兒指,劍往那處揮。
手下從無任何遺漏,鋒利無比。
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在信中語焉不詳,我想聽聽你到底有什麼罪證,我想要的是真憑實據,若有半句隱瞞,今夜你也無需走出這裏。”
武將倒是直接,這也是他所期待的一模一樣。畢竟在這處呆得太久,危險越是重重。
於邵均道:“下官既敢來告發,就不是隨口一句亂言。”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賀蘭毅遲早也會朝他進擊,自己這些日子的舉動,賀蘭毅也不是不清楚。
“賀蘭毅意圖謀逆,下官手上握有他與金人完顏查咯爾書信來往的證據。”他從袖口中翻出一疊信物。
完顏查咯爾,是金人可汗完顏占木淖無數個兒子中的其中一位,兒子多了競爭便也多了,個個都隻能憑借自己的實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