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滾燙的高湯從熬得沸騰的牛肉骨頭裏麵舀了出來,淋在微黃卻勁道的牛肉麵上,麵上碼了滿滿堆堆的肉,熱氣騰騰,熏得人眼角濕潤。
葫蘆眼睛眯了眯,對阿弗道:“你連這個都沒吃過,那還真是太慘了。”不過就是一碗普通的牛肉麵,她卻吃得這般香。
他不知道阿弗到底是怎麼走丟的,但每次見少爺說起這件事便無比難過,便不敢再問。
其實,沒跟著王琅之前,他可是吃著地上的野菜和廚房裏冷掉的窩窩頭長大了,即便是村長和鄰居大嬸經常給他送出的,但為了省下錢,他背地裏常常背著這些他們送給自己的東西去城裏買掉,有時候一天下來也隻能是換來一兩個銅板,但自己也樂不可支了。
換來的錢他便省著攢著,看著罐子裏叮叮當當的銅板聲便有一種無與倫比的自豪感。
他以為他夠慘的,沒想到遇到個比他還慘的。
阿弗吸溜著麵條,抬著沾滿牛肉味的頭發,“是啊,以前都是吃路邊攤,第一次上這麼大的飯館,他們那些大人都不帶我一起玩。”
葫蘆聽完莫名有些心酸,“以後不會了,少爺不會餓著我們。至少我跟著少爺以後,他就對我一直很好。”
“我就應該早點來找你們才對。”
王琅聞言抬頭,又笑了笑,分別又給他們:“吃飽了,等下帶你們去看迎太陽神。”
葫蘆聞言眼睛亮了亮,興奮不已:“我還沒看過呢!”
正在一旁端茶倒水的店小二聽到這話往王琅跟前湊了湊,笑說:“這位客官,您是從外地來的吧?難怪你們不知道?迎太陽神是明天早上才開始,六月十二,黃道吉日,宜祈福、求嗣、訂婚、嫁娶......到十四日才結束呢!”
他穿著褐色短衣,肩上披著一條汗酸味的巾子,站在二樓窗台邊,臨著隔扇往下望去:
“到時您從這裏便能看到,不要跑到太陽廟那邊去,到時遊神的隊伍會從這裏經過。明天下麵肯定也會人滿為患,萬人空巷,到時人擠人,腳踩著腳,好多孩子經常被擠丟了,到時你可要把孩子給看好了。”
“那我們便在這裏住一晚唄!”阿弗放下筷子,一張小嘴油乎乎的,望著王琅的目光亮晶晶的。
阿弗都這樣說了,王琅自然也得同意。
王琅手中擲著骨扇,時不時地往桌上輕輕叩著,目光在客棧裏空蕩蕩的桌上看去,問店小二:“你這店位置不錯,麵朝大道,背後隔河,怎麼會這麼少人?”
店內卻是少有人來,店小二多無事可做,仿佛都奄奄一息地坐在廚房與大廳相連的樓道下等著客人光顧。
店小二頓了一會才道:“這裏畢竟還是在鎮子的邊界口處,來往都是鄉裏漢子,外來的商人多是多行了幾步,去了鎮子內更大的望月樓去了。”
望月樓的環境比起這鎮子裏的要好得多,王琅便無疑慮。
夜裏就暫住在客棧內,王琅出手大方直接將客棧給包下了。
阿弗睡中間,左邊廂房內是王琅,右邊是道士。葫蘆給高嵩一間,底下一樓內全部是護衛。
阿弗剛把燭火熄滅,還未爬上床去,便見窗欞傳來一陣一陣的響動,像是石頭敲打上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