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生老病死,該死的人之常情,阿弗覺得自己真像棒打鴛鴦的那隻棒子。
口中默念著,原本蔥綠的草跺上無數彼岸花在道路兩旁生長出來,張牙舞爪,蠱惑神智。
阿弗捋起了袖口,挽在了手肘間,看著在自己麵前漸漸清晰的魂魄,抬手往外拖:“好久不見了,陳嘉善,隨我回去?”
“我不是在做夢吧?”陳嘉善微微一頓,旋即使勁地掙脫開麵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鬼頭的手:“你到底是誰?”
阿弗咬了咬牙,她竟然不認得自己?
不過是換了具外殼便沒人記得自己,好歹自己還經常在為她開脫。
“別管我是誰,不認識最好,今天我便是來收你回去的,逍遙法外一年了,你也該知足常樂。為了你好,為了別人好,你跟我下去,我保你下輩子還能見到他便是。”
“等等,等......”陳嘉善驚愕萬分,瞬間也就不再嚐試著掙脫開了,反而好奇地詢問:“你能碰得到我?”
“你是天生陰陽眼?”
“我以前見有小孩子被我嚇得哭了,我就不敢出來亂走,可你怎麼不跟他們一樣?”
“你這孩子,膽子夠大的啊?”
阿弗不禁嗤笑出聲,對高聳著頭顱,神色凜然,又大公無私的鬼差大人道:“她還迷糊著呢,就這樣傻乎乎的鬼,她能做得了什麼?”
“你的側重點不對。重點不是她能做得了什麼,而是她本身就不該活在這個地方。”
阿弗不禁鬆開對陳嘉善的束縛,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那我呢,我好端端地當個鬼不好嗎?為什麼他要把我招回來?”
“她若不死的話,已經早就和宋楚生兒育女了,她也想當重新當回人,可惜卻死了,很無奈也很現實。”
“要不我跟她換一下吧,我把身體讓給她,我做我的鬼,她當她的人,一箭雙雕,天下太平。”
“你們在說什麼啊?”陳嘉善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麼神經病。
確實,一個孩子,一隻黑貓,一隻鬼,在黑黢黢的森林裏,貓和孩子忽然對峙起來,氣氛有些冷凝。
而她這隻鬼,在一旁看著也有些莫名其妙。
在家好好等著宋楚回來,卻不知怎地就忽然出現在這裏,被這膽大的孩子一路拽著走。
而且,她說什麼,收自己回去。
真當自己道士不成?
陳嘉善往那紮著道童發髻,身著道袍的小孩子身上望過去。
眸色愈來愈冷凝。
小黑一聲冷吟:“你覺得就她這樣的腦子,能活得了三天?”
“可她若留下來,我能活三年,或許,也不止三年。”
阿弗將想要逃跑的陳嘉善給喊停下來,說道:“陳嘉善,你若不想下陰曹地府,就給我自己飄回來。”
“......鬼差大人,能不能讓我緩一口氣,我去跟家裏人......說一聲再隨你走......”
她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起來,金豆子像是散財童子撒錢一樣,不要命地流著。
......
......
宋楚回到府內後,疾步便奔向了自己寢室,將門關上後,背脊靠著門,氣息卻久久地未能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