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通了,於夫人下山而去。
途中遇上了一轎子,行色匆匆地往廣華寺而去。
“今兒也真是熱鬧,都這般晚來了,廣華寺還香火鼎盛。”她撩開了車簾,往外探去。
入眼的是隨侍在轎子旁的侍從,她除了看清楚是靛青色的轎輦外,什麼也看不清楚。
轎子分明普通,但隨侍的人卻行走緊密,隨在轎輦四周,一絲一毫的差距都未曾發生移動。
這般護衛,怕是這人也身份不低。
......
......
清輝的圓月,卻給人感覺暈暈乎乎的,蒙住了眼睛,像是什麼都被淹沒了一樣。
看不清猜不透,給人一種掌控的無力感。
小閣樓的聲音淡淡地傳出,便如那摻在香爐內的檀香。
“聽王琅說,你想找我,一開始,我是不信的。”
“我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也不信,有些打臉了。”
王休指腹在木質的茶杯上摩挲著,像是有意想要摩挲清楚外麵鍍上去的那層紋路是什麼。
幾瓣花瓣,幾縷花絲。
一根萼,獨自擎著。
是幾朵蓮,幾段經文。
聖潔,不染纖塵,純粹,幹淨得可怕。
他微微垂下眸,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隨後又落回杯盞上,錯開自己的視線。
“想清楚了?”
阿弗像是玩笑的口吻朝著說著:“想不清楚又能怎麼樣?餓了還是要吃飯,病了還是要吃藥。日子還是會繼續這樣下去,沒有我,也會有別人。”
“你這個性子,固倔、偏執,終究會害了你。”他似乎在輕聲地歎氣,似是無奈似是同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立場,但沒有人會對別人哭訴自己的求生不易。
大家都不易,沒有誰會顧忌你的感受。
“但我有個條件。”阿弗抬起眼,看了會他。
王休揚著唇角,麵容雋秀,笑意和煦:“孩子,你應該明白,想要什麼,是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取的。”
阿弗點頭:“我知道,要什麼代價,你可以提出來。”
王休有一雙和王琅一模一樣的桃花眼,隻是王琅眼角微微一挑時便瀲灩生波瀾。
而他眼尾微微一挑,卻讓人有一種極為深沉的凜寒之意在眸海裏泛著。
有一絲詫異從他眼底逃過。
他道:“我想要的,不外就是你能聽話,但你想要的,催促你改變心意的原因,是因為什麼?”
阿弗抿了下唇,雙手捧著木質的杯子,對著邊沿吹了一口氣:“我有一個朋友,不想和別人陰陽相隔,不想喜歡的東西被人霸占去,她活得太卑微了,一點點的希望在她眼底便彙聚成天底下巨大的恩賜,所以我隻好來找你。”
王休擰了擰眉,不解其意。
阿弗笑了笑:“戚淳不是說過我不祥嗎?我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人,說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舉動,那還有什麼可奇怪的?”
“能這樣大膽地說出口的這話,就不怕我對你產生懷疑?你,到底是什麼妖怪了。”
他雖是說得淡然,但心底卻有些微微心悸的。
阿弗本來可以不跟他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說什麼便說了什麼,藏不住。
或許是覺得陳嘉善太過傻蠢,想要更多人知道有這麼一個鬼存在。
想是在分享自己的趣聞。
可自己的分享對象,竟會是王休。
一個,隻與她見過第二麵的人。
隻因為,他在自己麵前最為坦誠。
阿弗說道:“其實不管怎麼樣,在別人眼底,我們其實早就坐在同一條船上,就差一個章而已。”
“舅舅。”阿弗揚了揚唇。
王休怔了一怔,唇角微揚,笑道:“你的要求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