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握了握荀蘭的手,朝她道:“給他端茶。”
隨後,魏帝捧著茶盞既不飲,隻是拿在了手間取暖,“不為什麼,就來看看你而已。”
王皇後道:“那你看也看了,嘲諷也嘲諷了,還要我在你麵前委曲求全地表演一段,然後你才肯心滿意足地離開是嗎?”
魏帝搖頭:“當然,不是。”
他頓了一小會,道:“我來看你,就隻是為了來看看而已,看了你之後,找回點什麼,就足夠了。”
王皇後聽言,卻不禁冷笑了起來,“如今君臨天下了,某一日便忽然想去曾經的糟糠發妻來,帶著人,在路上取笑那個眼盲的棄婦,這朝三暮四的性子可真是不像您,陛下。”
魏帝唇角輕翕動,“那你呢?你又比我幹淨了多少?王甯,你我都是一樣的人。你為了家族榮譽,我為了翻身不被欺淩,甚至,你是因著我,才得到王家現有的一切。”
風吹裙袂,冷峭寒氣將王甯緊緊地包裹在一片寒冷之中:“我不幹淨了,是我自己要的嗎?難道不是你親手把我送上那床榻上的嗎?你難道忘了,我可永生永世都不敢忘,你一直在旁邊,看著看著,很好笑是吧?”
那個害怕卻又不敢不按照皇兄的吩咐去做,後來哭得鼻涕眼淚四流的他,看著他的妻子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歡的他,看著自己無力地跟她求助的他,真是醜陋至極、麵目可憎。
嫁給這個一個傻子,自己真的成了貨真價實的瘋子。
王甯目光泄著往日的悲涼:“那些年裝瘋賣傻的你,裝的可真是高明呢!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才變成一個正常人的。”
“所以,在你登上帝皇之位後,即便你對王家多大的殷封,可我還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切,都是你給予我的災難。”
她笑了笑,抬手撫著心口,那顆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心髒。
還在死灰複燃地跳動著,但這個時候卻不是因著夫妻之間還剩下的那點情分,那些東西,早就在過去被毀滅得煙消雲散,過往雲煙。
魏帝眸光陰毒,聲音冷冽地回答:“所以,在內有先皇對付我,在外有王家對付我,後來,還要孩子對付我,王甯,你真是夠狠的心腸。”
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茶盞碎裂開來。
王甯笑了出來,搖搖頭,往後倒退了兩步,抬手扶著額,笑聲伴隨著淒冷的哭聲,哽咽不停:“不,孩子,是你的孩子,這是真的。”
......
......
朝堂掀起了軒然大波,魏帝回宮後便宣召起了太醫,有消息傳出是魏帝在狙翎山遇刺了,真的便出事了。
朝臣們一個一個地怨氣滿臉,心底暗自地腹誹。
都跟他說了是凶山他不信,還背著朝臣去,現在好了,出事了終於是出事了,可算是出事了。
他們不好對著皇帝當麵罵,當禦史大夫可不管,針對此事多次上諫,甚至為自己的膽大引以為榮。
乾清宮外宮門緊閉,太醫院的太醫都在,年輕的沒有資格進去便跪在外麵等著,進去的沒有能力便跪在裏麵挨罵。
真正有能力的卻是對魏帝拱拱手:“沉屙已久,恕臣無能為力。”
魏帝沉了沉了氣,聽到床榻上的人不舒服地嬰寧了一聲,將被褥給她蓋好,將露在外麵的手也給她收了回去:“你先睡一覺,什麼事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