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敞開著。
星輝頻頻往外看去,通向外麵的院中小徑上並未出現舒宜的身影。已是秋日,涼風習習,但他的額頭上起了薄汗。
他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麵,跟在費揚古身邊,別說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了,就是康熙也是見過幾回。
但沒有哪一次會有像今日滿滿的撲麵而來的威嚴感。
仿佛前麵坐著的這個人不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而是一個身經百戰,浴血裏奮鬥出來的殺將。
不僅僅是如此,更是久居上位者的人。
這種感覺,哪怕是第一次見康熙的時候,都不曾有過。那個時候見康熙的時候,君王是刻意散發了親和感,而這一次,四阿哥卻是刻意的給星輝威壓。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這是因為不滿前陣子這府裏的人對舒宜的怠慢。
四阿哥淡定地喝著茶,別說這費揚古從前是得了不少宮中的賞賜,就這茶葉每年進貢道宮裏也不過一點點,留下康熙的,後宮主位的人分一分基本上就所剩無幾了。而他一到這書房裏,就有人送了這茶過來,想必也不是多珍稀。
星輝是不知道自家被誤解了,這茶葉是一早就讓人備好,他這是小心謹慎,習慣防範於未然,不得不說兄妹二人在這一點上是非常相像的。
他總覺得哪怕四阿哥不會親自,但萬一有其他貴人過來呢?這才事先放好,叮囑書房裏伺候的小廝注意,而隔三差五他都是要檢查一下。一方麵是防止被人私下昧走,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查看茶葉是否保養不當壞掉。
而他的鄭重其事,不隻是表現在茶葉上,更有其他地方。
這一些,原本舒宜是不知道的,後麵等自己來了的時候倒是聽了幾耳朵,她想著大哥既然在這些小事上能做得這麼仔細到位,為什麼不在更重要的地方,自個兒親妹妹那裏投入真心呢。
或許是古人習慣認為女子出嫁後靠娘家兄弟,又或許是星輝古板地遵守男女之禮。
但無論如何原主已經不在了。
這些或那些再解釋也是沒有用。
舒宜牽著小玲兒緩緩走進院子,這一路上她就是為了照顧小玲兒才刻意走慢,也不是沒有提議讓壯實的仆婦抱著她走。
隻是小玲兒自個兒拒絕了。
舒宜不喜歡強求人,哪怕這才是個四五歲的小豆丁,但同樣給予她尊重。
進門前,舒宜彎腰身子說道:“姐姐同你講的事情都聽仔細了嗎?”原本按照覺羅氏這邊的宗室輩分,小玲兒就是舒宜的晚輩了。但她往後她是要嫁給四阿哥的,自然這稱謂就不一樣了。
小玲兒小臉嚴肅,鄭重地點了點頭。
舒宜輕輕一笑,剛要起身,手心就被拉了拉。
“怎麼了?”
“姐姐,往後我真的要住你這裏了嗎?”小玲兒的眼睛圓溜溜地,眼裏麵的委屈看得人心軟。
但這是康熙發話。
就算小玲兒回去了,有那五姑娘在,怕是日子會比從前更加難過。舒宜已經從小玲兒的口中得知,昨夜五姑娘的那一場禍事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帶著她做的。哪怕小玲兒的年紀也就是在旁邊站著望風的人,但看那五姑娘的心性,怕是動不了皇子,就遷怒到小玲兒身上去,根本不會管她是不是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