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痕忌諱身上帶有汗味兒時觸碰我,一丁點兒都不行。究其根源,當然還是在我。不過想起這件事來,我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壞得很。
當年,我情竇初開,一顆真心係在夜無痕身上,卻因見不到而終日鬱鬱。後來,終是相思成疾。還好上天垂憐,恰逢暗夜堡宴請武林,我打著參加武林宴會的幌子,這才有機會到暗夜堡去尋夜無痕。
再次憶起自己向他自薦枕席時的哀求哭訴,也想起了他搖著頭,無奈又疼惜著道出的那聲“傻染兒”。
我抿唇淺笑。
那場武林宴會由原定的五日延長到十五日,而且,夜無痕還將我接到了他的寢殿。因為,在他搖著頭喚了我一聲“傻染兒”後,我很給麵子地載倒在了他的懷中,暈了過去。想想,他也是不得已才將我抱回他自己的寢殿的吧。
接下來是真得病了,由大夫束手無措的心病轉變為靠著難喝的湯藥都無法治愈的頑疾。一連多日我都渾渾噩噩的,渾身乏力。白日裏還好,除了心疼得難受外也沒什麼,但到了夜裏便有些麻煩了,身子忽冷忽熱,心口還悶得難受。根本無法入眠偏生還時常看到父王和母親。後來聽見那大夫歎息著稟告夜無痕“主上,這姑娘的熱病很是稀奇,屬下也無能為力。如此反複,腦子怕是要壞掉”,才知曉自己這是腦袋發熱,糊塗了。
夜無痕也許是心疼了,也許是怕我在他的暗夜堡出了事他自己麻煩,反正他是紆尊降貴出手為我診治了。
湯藥還是一樣的難喝,我的舌頭反正是嚐不出他開出的方子與那大夫相比,高明在了何處。不同的是,夜無痕由每天傍晚過來探看我一次變成了終日守著我。我喝藥時他湊得更近,就站在我跟前,盯著我直到那湯藥見底兒,然後,塞我嘴裏顆蜜餞。
後來為這事兒,我還埋怨了他好長時間。
我連支撐起自己的身子都覺得吃力,他在我麵前幹站著,都不知接過藥碗來喂喂我。若是不想幫我,就不要在我麵前礙眼嘛!
對於這個,夜無痕倒是更委屈。我記得他的說辭是,有了染兒我才知曉自己原來還會照顧人。
也就兩三日的功夫,我便恢複了過來,精氣神兒也旺盛了,插了他出恭的空子便溜回了當初為我安排的屋子。
人都說,大病初愈恍若重生,可我的重生卻成了沒了心的木偶。
還不如生著病時,畢竟那會兒還知道難受。
我正黯然神傷著,夜無痕便過來了,在離我五步外的地方站定。
不是自己的東西可以去爭取,但爭取了卻依舊得不到,也不是舍不得。當然,失魂落魄是難免的。
他既然不過來,我便主動走過去,不過幾步路而已。
“這幾日承蒙夜堡主照料……”
“待你及笄,我便去影劍宮提親。”
夜無痕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也著實讓我吃了一驚。我懷疑著自己是不是耳朵壞掉了有了幻聽,根本不知應該作何反應。夜無痕好整以暇地看著,神色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