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的身形突然模糊起來,僅是瞬間就來到了月影萱的近前,一道淩厲的劍氣衝而起,直接洞穿了崇殷的身形可惜,那隻是一道殘影。
崇殷的真身出現在了林修原來所在之處,目光微沉。他看似毫發無損,可是背負在身後的右手正在輕微的顫抖,滴滴鮮血正從他的指尖悄然滑落。
無論是歸星境的女子,還是雲澤雲奕,眼中都閃過了一抹震驚之色。
林修棄劍於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月影萱,他緩緩蹲下,讓對方坐靠在他的懷中。
他有些慌亂的從月影萱的懷中取出得自音月宗的玉瓶,倒出瓶中所有的藥丸,就要像月影萱的口中塞去。
可是對方卻歪過了頭,紅唇緊閉,不願服用。
人力有窮時,藥力亦如此。
她沒有林修那般玄妙的際遇,那一劍真真切切的穿透了她的心髒,斷了她的生機,紅塵藥石根本已回乏術。她深知音月宗的丹藥雖然玄妙,可是卻依然未曾超脫紅塵之外。
“萱萱”
看著麵前氣息漸弱,麵如金紙的月影萱,林修剛剛了兩個字,聲音就徹底哽咽,一滴清淚從通紅的眼中湧出,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融入了對方的秀發之中。
月影萱扭過頭,看著悲意湧動的林修,艱難之極的伸出一隻顫顫巍巍的手,林修會意,棄掉了玉瓶和藥丸,連忙捧住她的手,將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
臉頰上,早已滿是淚痕。
“要要活著”
細若蚊呐的聲音從月影萱的口中響起,林修猛然仰頭,閉上了雙眼,隻是閉上的眼簾能夠短暫切斷眼前令人心碎的淒美畫麵,卻切不斷越發洶湧如潮的淚水。
忽然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然睜眼,急聲道:“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隨即他暴喝到:“魂牙!”
烏黑油亮的巨狼自他身邊浮現,隨即林修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快萱萱,救快救”
巨狼顯然懂了,隻是眼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片刻後用碩大的頭顱在林修的臉上蹭了蹭,隨即仰一聲長嘯,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月影萱的胸口。
那一刻,林修手臂上的巨狼紋身徹底消失,他感到自己完全斷絕了和不死玄狼的聯係。
他當然不會在意失去一道聖魂,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月影萱,心中煎熬的等待奇跡的上演,可是
奇跡最終沒有到來。
月影萱的氣息已經微不可查,眼簾也已輕垂。
林修的臉上滿是痛苦,片刻後低頭輕輕吻向了那光潔如玉的額頭。
玉微寒,心漸冷。
林修眼中湧出的淚水不再晶瑩,而是染上了一抹鮮紅。
模糊的視線中,是那張淒美的容顏,容顏嘴角的那抹微笑,如同一朵在蕭索深秋中忽然綻放的嬌豔海棠。
林修目光有些空洞,臉上的神情卻柔和的如同一汪化不開的春水,他輕輕的將佳人額前一縷有些散亂的秀發挽至耳後,低聲輕語道:
“我還想聽你彈琴啊!”
遠處,歸星境的女子看到這一幕,目光略顯複雜。忽然間,她輕輕向前兩步,站在了崇殷的身前,阻止了後者正在悄然前行的步伐。
崇殷麵色微滯,目光一陣變幻,最終沒有輕舉妄動。
林修雙膝跪地,動作輕柔的將月影萱的身體平放在草地上,沉默了半響,喃喃的道:
“我已經明白了珍惜眼前的道理,為什麼你還要如此。若有道,何以斷生死?若無道,誰來逆乾坤?”
片刻之後,林修猛然仰悲呼:“若無道,誰來逆乾坤!”
那聲音中的憤怒直撼蒼穹,那話語中的悲意,震顫星空。
忽然間,驚雷炸響,沒有任何前奏,暴雨傾盆而至。
歸星境的女子和另外三人猛然睜大了眼睛,如同見鬼一般。
林修於暴風雨中睜開了血紅的雙眼,那眼中濃鬱到化不開的煞氣讓人膽寒,他從地上站起,無視那模糊了整片地的雨簾,撇嘴道:“這算是憤怒嗎?”
他緩緩搖了搖頭,臉上升起了一抹自嘲之色,隨即,一抹狂暴的氣息忽然從他身上狂湧而出,那氣息以一種恐怖到極點的速度攀爬,竟是數息間跨過了觀海,來到了歸星。
他再次施展了星爆,隻是這一次,是那條懸掛在蒼穹中的靈溪。
他徹底引爆了他的真元海!
寸寸斷裂,相繼崩塌的真元海化作了滿璀璨的星輝,那星輝流於林修的體表,如同實質之水。
“心!!!”歸星境的女子發出一聲尖叫,下一刻,揚起起了手中的長劍。
一聲如金落玉盤的聲音響起,她手中的長劍斷裂。
如虹的劍氣自她身邊閃過,空中灑落了幾縷青絲。
她心有所感的向後看去,看到的是踉蹌後退的崇殷,隻是他的右肩之下,已經沒有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