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微微皺緊了眉頭,有些意外的道:“你是他師尊?他是你徒弟?”
墨旬翻了翻白眼,負於身後的雙手悄悄的舒展了幾下,同時一臉嘲諷的道:“你還能再出第三句同樣意思的話嗎?”
姬武冷哼一聲道:“青衫儒聖?哼,你這是要替他出頭嗎?也好,老夫不介意多你一個。”
墨旬聽到這句話忽然間仰大笑,片刻後一臉豪邁的道:“我若在巔峰,揮手間可讓你為豬頭。我不在巔峰,卻也能讓你千瘡百孔,老姬,你他媽不吹牛逼能死嗎?”
這一聲“老姬”,可謂徹底點燃了姬武心中的怒火,他刷的一下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就欲向墨旬刺去,可是忽然之間,他和墨旬之間,多了一把長槍……
龍子鳴橫槍而立,麵無表情的道:“他是我的!”
墨旬麵色微僵,向對方投去一個幽怨的眼神,同時語調怪異的道:“這麼多人……你能不能不要的這麼曖昧?”
那姬武卻是愣住了,他沉聲道:“龍子鳴”,一邊,他一邊掃過墨旬周圍的其他人,目光落在眼簾微垂的羅雲身上時不由微微一滯,再落在老將軍神劍身上時更是一陣輕微的漣漪……他劍尖微垂,指向了地麵,同時陰陽怪氣的道:
“怎麼?連塔和星月殿合二為一了?看來我之前聽到的是連塔和星月殿合兵一處要攻打西皇山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啊!”
神劍忽然不鹹不淡的開口道:“有閣下這種唯恐下不亂之人,沒穴也自能起風。”
姬武的麵色越發的陰沉,冷聲道:“人老歸鄉,將老解甲,劍鈍入鞘,刀鏽封刀……這是道至理,逆者,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神劍嗤笑道:“你也配跟我大談道至理?哼,雞仔,等你哪一能勝過老夫的徒弟再來我跟前癩蛤蟆打哈欠也不遲,在此之前,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夾著尾巴回去多吃點米”
聽到這句話,眾人差點笑噴,沒想到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老將軍竟然也能出這般“時髦”的話來。
隻是讓眾人奇怪的是,這神劍老將軍的徒弟到底是誰,聽起來竟有力壓姬武的能力。
不過姬武聽到對方的話後勃然大怒,長劍一指神劍老將軍道:“一個過氣的老家夥,竟然還敢在我跟前如此倚老賣老,我今日……”
他的話尚未完,龍子鳴的長槍忽然一動,幽光閃爍的槍尖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姬武咬牙切齒的道:“龍子鳴,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也是你的?”
龍子鳴的眼皮連翻都沒翻一下,淡淡的道:“我隻是想提醒你話之前先過過腦子,考慮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有承受後果的勇氣。”
姬武微微一愣,目光微沉,強行壓下怒意,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龍子鳴沒有話,墨旬卻一臉不爽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提醒他幹嘛?為啥不讓他,我就想看看他吹完牛逼時再麵對連塔二十萬大軍的時候是啥表情?”
聽到這句話,姬武的眼皮忽然一陣抖動,他正欲開口,一聲激昂的琴聲忽然響徹了整個雲霧峰頂。
眾人一愣,心有所感的扭頭向著一個方向看去,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浮現,閑庭信步般的向著眾人走來。
他身形每一次輕動,都有一道琴聲響起,或高昂,或低沉,或婉轉,或豪邁……那一瞬間,每一個人都猜到了他的身份,為琴而癡,為琴而狂……琴癡。
他的聲音也隨之響起,竟也是字正腔圓,抑揚頓挫,似婆娑樹影中的迷醉,又似碧水暖春裏的溫潤: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設身處地,入鄉隨俗……此乃西皇管轄,江湖聖地,且你等盔甲已解,戰馬未驅……理當以江湖人居之”
琴癡踏音而行,轉瞬來到近前,眾人這才看清他的身後,竟是背著一張古色古香的瑤琴。此地山高風勁,那琴弦聞風輕震,便發出清鳴聲響……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方才的縈繞在其身畔的琴聲竟是如此而來。
琴癡沒有看向任何人,目光卻落在自己修長的手指之上,再次開口道:“江湖人在江湖……又怎能動輒以一朝之力相威脅呢?要知有道,地有路,行有規,樂有譜……曲高者和寡,這樣的道理諸位不會不明吧?”
聽到對方的話,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便是墨旬一時之間也不再開口,而是麵色凝重的看著對方。
至於林修,靜靜的看著那一臉淡然的琴癡,心中忽然想道:
“原來琴癡……人不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