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排這麼小,兩個人站上去都很勉強。
墨十三察覺到他的不滿,小心翼翼道:“那什麼,皇上連夜就要,若是建造大船肯定是來不及的,這麼個小木排也不是不能用,皇上將就些吧。”
蕭廷琛撣了撣寬袖,起身朝院外走,“那就勞煩墨卿扛上小木排,隨朕走一趟天香引。”
蕭廷修、宿潤墨等人也沒再黏黏糊糊,跟著他踏出後門進了烏衣巷。
墨十三扛著小木排,費勁兒地跟在後麵。
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蕭廷琛似乎是在故意針對他……
曉寒輕一手掌管天香引,到了舊院直接清人控場。
眾人打開花朝酒地宮裏的暗門,月光透過鏡麵折射照亮了漆黑的弱水湖,隱隱可見湖麵上有漣漪擴散,是人魚在水底遊過的痕跡。
蕭廷琛挑了挑眉,試探著拆下花梨木暗門丟進水裏。
所有人都看見,那些人魚一擁而上,幾乎瞬間就咬碎了沉重的暗門!
蕭廷琛“嘖嘖”兩聲,笑眯眯喚道:“墨卿。”
墨十三膽子小,扛著小木排顫巍巍走過來,試探著把木排丟進湖水。
木排並沒有下沉。
相思木似乎有種特別的香味兒,人魚隻是在木排四周遊動,帶著怨毒的目光偶爾會落在船身上,但並不敢靠近。
蕭廷琛低笑。
果然,被蘇小酒救活的月桂樹其實是相思樹。
如果當初小酒也如他那般對謝榮致和蕭佩蘭的愛情袖手旁觀,那麼相思樹就不可能重新活過來。
今日之果,他日之因。
男人的桃花眼有些深沉。
蘇小酒所有的福報,似乎都落在了他一人頭上……
他閉了閉眼,旋即親自朝湖麵掠去。
元晟緊隨而來,手裏還拽著一截寒鐵鏈。
鐵鏈另一端綁在花朝酒的手腕上,這兩人大約剛剛又打了一架,結果很明顯是元晟贏了。
花朝酒輕功卓絕,踩踏著水麵跟在木排後,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定定注視著湖水盡頭的黑暗。
木排靠岸,元晟拽了拽寒鐵鏈,“大小姐在看什麼?快領路啊!”
花朝酒麵無表情,抬步朝前走去。
這是一條漢白玉砌成的甬道,非常幹淨整潔。
蕭廷琛的手始終握在刀柄上。
他嗅到空氣中彌漫著淺淺的香,但這種香味非常奇怪,仿佛烈酒般醉人。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道路漸漸開闊,兩側洞壁開鑿出格子間,放置著一隻隻深棕色的粗陶壇子。
一眼望去,這裏約莫有上百隻壇子。
四周氣溫漸漸低了。
一絲寒意鑽進蕭廷琛的袍裾裏,桃花眼注視著洞壁上跳躍的藍色火焰,他能感覺到那股詭異的香味兒似乎又濃烈了些。
元晟好奇地左右張望,“我還是第一次來湖對岸……真有意思。我也算是看過不少話本子的男人,按照套路,這些壇子裏麵應該裝著人頭。”
他手賤,說話時已經揭開了壇子。
一股醉人的香味兒衝天而起,蕭廷琛掩住口鼻,“元晟!”
元晟像是個好奇寶寶,探著頭往壇子裏張望,“裏麵是金色的液體,像是某種酒,又像是某種油……好想嚐嚐看。”
蕭廷琛眯了眯眼。
片刻,他盯向花朝酒,“壇子裏裝著的應當是屍油。這些能夠照亮地底黑暗的藍色油燈,燒的也是屍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