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急?”蘇酒詫異。
“耽擱不得了……”蕭廷琛不愛和她談朝堂上的事,轉頭笑眯眯逗起燃燃,“叫聲父皇給朕聽,叫得好有賞。”
燃燃興奮地抱著他的脖子,卻因為還是牙牙學語的年紀而喊不出完整的話。
蘇酒瞟一眼這對玩鬧的父子,自顧添了些茶,“對花月姬膝下的那位公主,也是如此寵著的嗎?”
“妹妹醋了?”蕭廷琛一手抱著燃燃落座,就著她剛剛飲過的杯沿吃了兩口茶,旋即笑道,“齒頰留香。”
卻不知是在稱讚這杯君山銀針,還是在稱讚少女印在杯沿上的嫣紅口脂。
燃燃很不乖地窩在他懷裏,揮著小手手往他肩上爬,一點都不害怕這位手段攝人的天子,甚至還把他的衣襟都給揪皺了。
蘇酒看了片刻,腦海中浮現出薛程程的話。
她要她爭,爭皇後之位,爭繼承權。
她垂下眼簾,放在桌上的細白小手輕輕握起,如今她拖著一副孱弱身體,將來還不知道能活幾日,若是突然死了……
長安城裏除了薛程程,還有誰能護住她的燃燃?
眼中多了些暗芒,她忽然玩笑般提起,“若是燃燃喚你父皇,賞他些什麼好呢?”
“嗬。”蕭廷琛低笑,修長指尖輕輕捏住小家夥白嫩嫩的臉蛋,“他還太小,賞賜珠寶黃金暫時用不上,賞賜美人也算多餘。”
賞賜美人……
蘇酒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不如賜城池疆土好了。南疆王都,北涼草原,西北天山,江南金陵,都賞給他。”蕭廷琛拎起小家夥與他對視,“若是喚朕父皇,賞你錦繡江山九州天下,好不好?”
蘇酒一怔。
她凝著蕭廷琛,男人薄唇揚起,眼睛裏卻滿是認真。
並不是在哄小孩兒的樣子,而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鄭重對視。
她緊緊揪住繡帕,蕭廷琛他……
“朕知道妹妹在顧慮什麼。”蕭廷琛招手示意白露過來,把燃燃交給她帶下去,又親自執起蘇酒的小手,認真地與她十指相扣,“你害怕將來沒人保護燃燃,害怕你兒子被人欺負受委屈。但是蘇小酒,你把朕當成了什麼?朕是天下之主,這江山本就是為你打下的,朕百年之後,皇位不歸你兒子,又能歸誰?”
帳外兵荒馬亂。
蘇酒的耳畔卻一片清明。
她死死盯著蕭廷琛,不願錯過他眼中的情緒。
他鮮少流露出如此認真的一麵,他是真心打算把皇位送給燃燃的。
少女不安的心悄然平靜,她低頭望向十指相扣的雙手,認認真真地反握住男人的手。
寬大而粗糙,卻令她心安。
……
天色漸晚。
營地有專門關押犯人的帳篷。
燭火昏黃,南宮奈奈孤零零坐在榻上,擁著一床薄毯,蓬頭垢麵失魂落魄。
滿是血汙的指尖輕輕在褥子上勾勾畫畫,她輕聲囈語:“怎麼會這樣呢?本宮怎麼會輸呢?懷瑾哥哥果然是很厲害的人,我終究鬥不過他……他是帝王,他應該三宮六院才對,可他為什麼偏偏隻喜歡蘇酒?我好想他能多看我一眼,他該多看我一眼的……”
裴卿城悄然出現在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