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沉默地走過來抱住蘇酒。
蘇酒哭著捶他,“你功夫那麼好,為什麼不攔著她?!白露沒了,我的白露沒有了……她從金陵跟到長安,我還給她準備了嫁妝,可是她沒有了,我什麼好東西都沒來得及給,她就沒有了!”
蕭廷琛眉目如山。
終於等到懷裏的小姑娘捶夠了沒力氣了,才緩緩道:“她自己選擇的,誰都救不了。”
他示意天樞的暗衛把白露的屍體帶回軍營,才抱著蘇酒跨上駿馬。
蘇酒哭得厲害,最後竟然暈厥在了他懷裏。
寒風迎麵,蕭廷琛低頭吻了吻她的淚痕,把她裹進自己的大氅。
他麵無表情地任由馬兒緩緩朝軍營走,忽然回眸。
平原寂靜荒涼,長風嘶吼,宛如千千萬萬個不甘心的英靈。
他突然拽住韁繩,勒轉馬頭。
他對著平原,慢慢抬手割掉自己的一縷青絲。
“我蕭廷琛以頭顱發誓,此生必踏平鬼獄,用程錦衣的性命,祭奠安撫大雍的英靈!”
青絲隨風而逝。
咆哮怒吼的長風仿佛聽懂了人言,竟慢慢安靜下來。
蕭廷琛仰頭注視血月,笑容狠戾。
……
大雍和西嬋的戰爭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蘇酒從蕭廷琛的大帳搬了出來,孤零零住在一頂小偏帳裏,因為白露的緣故,整日鬱鬱寡歡,連飯菜都不怎麼咽得下。
判兒和霜降躲在帳外,偷偷挑開簾子朝裏麵張望,少女穿素白寢衣抱膝坐在木榻上,鴉青長發垂落在腰際和後背,襯得小臉清瘦尖俏。
她又瘦了,紙片人似的單薄纖細,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走。
她的臉色也十分蒼白,昔日飽滿嫣紅的櫻唇毫無血色,沒精打采地耷拉著眼睫,濕潤的淚珠懸而未落,指尖無意識地撫在心髒位置。
清晨送來的飯食還好好放在花幾上,一口都沒動過。
判兒糾結地小小聲:“我瞧著,怕是不妙了……我也是見過死亡的人,我娘親臨死前,就是這般模樣……”
“呸!小姐才不會死呢!”霜降說著說著就哭了,狠狠拍了判兒一掌,“不許你胡說八道!”
判兒揉了揉被拍疼的胸口,“確實像嘛……要我說,咱們最好趕緊想個法子叫她開心起來。她這些年挺不容易,又是心思很深的姑娘,有什麼煩惱從來不說出口,這十幾年也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傷心事在心裏。”
霜降蹲在地上哭,“哪裏有什麼開心事,戰爭最討厭了,我最討厭戰爭了!”
判兒踢了踢一顆小石子,轉身朝軍營深處跑,“不能再拖了,我去找伍靈脂,他醫術那麼好,肯定能治好蘇姐姐!”
“我也去!”霜降擦了擦眼淚,急忙跟上。
伍靈脂背著藥箱來到小偏帳。
蘇酒冷淡道:“我沒病,不需要你來問診。”
伍靈脂麵無表情,“受金姑娘之托,診費都收了,沒有不問診的道理。”
他搬來一張繡墩坐了,不由分說地給蘇酒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