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把玩著玉盞,她早就想過身份遲早會被人撞破,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早被撞破。
謝容景沉默地吃了口熱茶,凜冽暗芒從眼底一掠而過,在瞥見窗外往來穿梭的宮女們時,又生生按捺住那股殺意。
這裏不是殺人滅口的地方,他不能對妃辭雪動手。
“你們怎麼不說話?”妃辭雪踏進廂房,睚眥欲裂的表情令她看起來格外醜陋,“你們心虛到無話可說了是不是?!原來侯爺根本不是真心實意投靠鬼獄,你是大雍的奸細,你們兩個都是大雍放在鬼獄的奸細!我要去告訴姐姐和君王!”
她扭頭就走。
謝容景的身影倏然出現在她身側,緊緊箍住她的手腕,“妃辭雪!”
妃辭雪冷傲回頭,對上男人那雙瀲灩丹鳳眼時,突然改了主意,“想讓我不泄密也成,隻要侯爺娶我,我願意隱瞞秘密!但是她蘇酒必須死,侯爺也不準再背叛鬼獄!”
見謝容景和蘇酒都不說話,她獰笑兩聲,“怎麼,不願意?那我現在可就喊人了!我的婢女就在外麵,她們都知道我進了這間房,就算你們想殺我,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兩人依舊不說話。
妃辭雪惱怒,“謝侯爺,你到底肯不肯娶我?!隻要你殺了這個女人,再娶我為妻,你從前做過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榮華富貴就在眼前,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謝容景慢慢鬆開桎梏。
他冷淡地拿帕子擦了擦碰過她的手,“你走吧。”
他此生隻愛蘇酒一個人,經曆了這麼多,早已不是少年心性,哪怕隻是與別的女人逢場作戲,都令他生出厭惡。
妃辭雪不敢置信,“謝侯爺,你可知事情敗露,你倆會落得怎樣下場?!就算死,你也不願意娶我嗎?!”
謝容景麵無表情。
妃辭雪隻覺遭到了鋪天蓋地的羞辱,雪白的麵龐逐漸漲紅,最後終於忍不住衝出了廂房。
蘇酒眉間微蹙,“她會把事情鬧大……你打算怎麼做?”
“你害怕?”
蘇酒搖頭。
“那就好。”謝容景緩步走到她麵前,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來鬼獄三年,我手中已經有了自己的人脈,我會為你安排一條出宮的路,護送你平安返回長安。”
“那你呢?”
謝容景朝她眨了眨眼,“我不會有事。”
明明已是二十六七的男人,對她眨眼時依舊透著些頑劣,依稀還是那位鄰家少年。
蘇酒心中唏噓,麵上神情仍舊沉靜溫婉,“我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離開鬼獄,謝容景,咱們要一起活著離開。”
謝容景的心髒驟然鈍痛。
他凝著麵前的少女,她已有許多年不曾喚過他的名字。
她如其他人那般喚他侯爺,那個稱呼陌生又薄涼,他一點兒也不喜歡。
她的聲音那麼軟糯好聽,還是應該如小時候那般喚他的名字才好聽,世上再沒有別的姑娘,能把他的名字喚得如此動聽。
謝容景的丹鳳眼中多了些神采,問道:“小酒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蘇酒摸了摸藏著丹藥的寬袖,認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