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隻得硬著頭皮踏進寢殿。
殿中張燈掛彩,伺候的宮女皆都垂首默立,華貴的石榴珠簾透出喜慶,鳳榻上懸著重重紅帳,鋪滿了刺繡龍鳳的大紅被褥。
陸執和妃扇香端坐在榻邊。
兩人穿著喜袍,帝後的冠飾在燈火下折射出華麗冰冷的光彩,瞧著十分登對。
許是剛剛喝過合巹酒,一名大宮女正恭敬地端著空杯退下。
蘇酒上前,屈膝行了一禮,“見過君王、皇後娘娘,祝二位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妃扇香心情很不錯,抬了抬手,立刻有宮女上前,賞給蘇酒一隻繡並蒂蓮花的荷包。
蘇酒接過,荷包沉甸甸的,約莫裝著大把金珠子。
她謝過賞賜,又道:“民女給娘娘送藥。”
宮女如往常那般試過毒,才呈給妃扇香。
妃扇香飲下,宮女又拿來脈枕,恭敬地墊在她的手腕底下。
蘇酒坐在繡墩上,仔細給妃扇香診脈,不自覺垂下眼簾。
她在妃府待了兩個月,明明已經將妃扇香體內的麝香祛除的八八九九,分明幫她改善成了易受孕的體質,這才分別兩日,她體內的麝香成分又莫名其妙多出些許。
餘光悄悄掃視過陸執,少年仿佛很清楚妃扇香求醫的事,乖巧溫順地坐在旁邊,沒有置喙半個字。
她眨了眨眼,鬼獄聚集著三教九流的能人異士,醫術高超的千金聖手應當不少,不至於無法醫好妃扇香這點子小毛病。
唯一的可能,是陸執暗地裏下了死令,不許他們治好妃扇香。
那麼也就意味著,給妃扇香下藥阻止她懷孕的人,正是陸執。
蘇酒小臉擰巴,糾結地望一眼陸執,少年似是若有所感,也正笑吟吟對著她的方向。
半晌,她收了脈枕,輕聲道:“娘娘的體質已經改善不少,想來過不了幾日,就能懷上龍嗣。”
妃扇香麵龐上便多出歡喜,依戀地抱住陸執,“君王,你聽見了嗎?醫女說我很快就能懷上龍嗣!咱們即將有自己的孩子,你開不開心?”
她生了一副清冷絕美的麵容,撒嬌時卻嬌憨如稚童,可見是真心愛慕陸執的。
蘇酒無意摻和他們的感情糾紛,行過禮後退了出去。
長夜漫漫。
她冒雪趕赴太醫院,取了幾味尋常香料,才返回廂房。
回來時已近四更天,她在簷下抖落紙傘上的落雪,剛推開門,就看見屋子裏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燭火明亮,夜裏的雪光透過桐油窗紙落進屋內,少年穿圓領大紅喜袍,端坐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之中,姿容清瘦如鬆竹,唇紅齒白俊美非常。
他抱著一盞茶,熱氣兒早已散盡,可見來了許久。
蘇酒掩上門,把紙傘靠牆放好,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睡不著,來看看姐姐。”陸執把茶盞遞給她。
蘇酒走過去,剛伸手碰到茶盞,少年突然扼住她的細腕,把她往懷中拽去。
上好的天青色茶盞在地麵砸得粉碎,蘇酒來不及驚叫,陸執已經朝她脖頸嗅來。